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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走向死啦死啦正在聚拢的那个队列。
迷龙拍了拍他由康丫拉着,一个同僚推着,另一个同僚扶着的满车货物,他刚注意到他旁边有一个人在发抖:豆饼背着他份内沉重的弹药、步枪、备用枪管和本该迷龙背的机枪在发着不堪重负的抖。
“大姑娘养的,累死也不知道崩个屁。”
他把机枪和步枪都从豆饼肩上拿了下来放在车上,想了想,他把车上最不值钱的一箱饼干砸到了不辣怀里,把豆饼的负荷全加到了车上。
康丫因越来越重的车子而抱怨:“这也能卖钱么?”
“不要脸了,啥玩意儿不能卖?”
迷龙说。
康丫因此便开怀了,卖力地拉着车子。
我们开始继续漫长的回家之路。
我们走着,一边分食着饼干,从不辣那里来的饼干很快就吃光了。
死啦死啦这次做了排头兵,不过他这个排头兵是倒着走的,他一直在注意他这队伍里可能的掉队者。
我搀扶着郝兽医,但我的注意力更多在队首的死啦死啦身上。
我们身份暧昧的团长是个倒行逆施者,此时他正倒行,而且一直逆施。
初见时他对整群并不驯服的家伙施行高压,强迫我们作战,我们几乎让他成了丛林里的无名尸。
溃逃时他大可对我们开枪,他倒放弃了所有条令纪律,只要我们记住一条:别掉队,掉队就别再提回家。
死啦死啦在嚷嚷,很难理解那个从没休息过的家伙怎么还能喊出那么大声音,他用一副嘶哑的嗓子喊:“别他妈掉队!
掉队你也就偷个盹!
盹完就连回家的梦都没得做了!”
他迅速从我们身边跑过,毫不留情地踢打着一个摇摇欲坠的同僚,这个同僚是我们从浅滩上救出来的一个,也是重机枪射手之一——“叫啥名字?哪里人?”
“罗金生。
扬州,观音山。”
死啦死啦说的未必是扬州话,但至少是江苏话,“肉而又臭,讲再细你妈也不会知道你死缅甸了,麻里木足麻木神,罗金生。”
我们不知道罗金生是被什么刺激得又开始行走,我们看着死啦死啦旋风般又卷回了队前,仍然是倒行。
“各位叔叔大爷,我是你们众人的灰孙子,求你们乌珠子也别光瞪着地皮,旁边有摔的倒的要装死的也帮衬一下好不好……”
我们看着那家伙在倒行中从坡坎上一跤绊了下去,在嗳哟喂的痛叫中消失于我们的视线,我们目瞪口呆一拥而上,看着那家伙从坡坎下的一堆灌木丛里爬将出来。
“好看吗?提神吗?有力气笑的笑一个,给个人场,笑完了茬儿走人……”
话没说完他愣住了,他愣住是因为看我们一直愣着——我们的发愣不再是因为他,而是因为他身后的坡下,死啦死啦转过身。
我们终于走出了丛林,而山坡之下,是一条终于可以行车的大路,这一切都不重要,重要的是那条泥泞而糟糕的路上,自极目的山峦中而来,往极目的山峦中而去的都是我们溃不成军的,疲惫而潦倒的同僚。
死啦死啦看了看他们,又回头看看我们。
我们呆呆地望着前尘的时候死啦死啦不再看我们了——他走向那支溃败的大军,我们跟随,并汇入那支溃败的大军。
他创造了一个注定被淹没的小小奇迹,在与日军的那场遭遇战后,我们幸存一百六十一人,我们回到属于我们的人流中时,仍是一百六十一人,没一人掉队。
然后他开始竭力让这个小奇迹不被人流淹没,他的办法是让它变大。
死啦死啦仍然倒行在泥泞的路面上,有时候他摔倒,那没关系,他很擅长爬起来,爬起来然后向我们现在还看不见的队伍叫喊。
“你们当自个儿是老鹰吗?各顾各地走?路边水洼里照照,你们长得像老鹰吗?你的枪呢?你肚子里有食吗?这两条木头桩子是你的翅膀?你连麻雀都不如。
我告诉你们怎么回去,见过大雁没?飞成两行,受伤的被挟在中间,几百只小翅膀变成两只大翅膀,飞得比老鹰远十倍——就这么回去!
——要不要跟我们一起走?我们是打过仗的,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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