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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在云海中走着下山的路,有时阳光透过云层照射在我们的身上,但那并不能让我们振作。
我们回家。
日军欺软怕硬,十比四十的战损让他们转向去啃全无组织的大队溃兵。
-而我们这小队人脚走出了云海,心又进了云海,曾经我们几乎有了方向,但现在我们象这里的气候一样,模糊、潮湿、晦暗。
迷龙一向是排头兵,不光是行军打仗,也包括做好做坏,上升或者下降,于是迷龙第一个垮掉。
“
这里的地势已经相对平坦了,死啦死啦在用一个英式指南针辩认着方向。
我们都已经疲惫,拖着步子拄着枪,踢到个小树枝都能让我们摔一跤。
我们中间体力最强悍的两个人是迷龙和死啦死啦,迷龙跟他身后负担沉重的豆饼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在飘一个在爬,但偏偏就是迷龙向死啦死啦异议:“再不歇我整死你。”
死啦死啦根本置若罔闻,并不在意迷龙空洞的威胁,但看了看他那不堪其惨的队伍,他也知道已经到了极限。
“再走半小时,歇十五分钟!”
他对着队尾叫唤,“别拉太狠!
我从第一个人坐下开算,这么个十五分钟-能不能歇到看你们自己!”
于是队伍加快了。
我们又走了半个小时,然后又走了一个小时,因为我们所到达的地方,即使我们走断了腿也不会在那里歇息。
苍蝇哄飞的声音像是低沉的雷鸣,而我们的眼神像惊骇的兔子,我们看着路边的那些尸体走过丛林。
被射杀的、刺死的、死于扫射的、死于爆炸的——胜利的日军会把自己人的尸体搬走,这里留下的全是我们的友军。
死啦死啦站在路边看着我们每一个人,他并不想掩饰曾经在这里发生过的一场惨败。
这条点缀着尸体的小路长得让人麻木,大多数人尽量看着前边人的脊背,间或有一个实在无法抑制的跑到路边去呕吐。
我用一块布蒙住了口鼻,去查看死啦死啦身后的那具尸体。
“是主力军。”
我断定。
死啦死啦查看着他的指南针,“就是说,我们至少把方向走对了。”
我问他:“你怎么不念南无阿弥多婆夜了?”
“因为活的比死的更让人操心。”
我回到队列,插入郝兽医和阿译中间。
排头兵迷龙已经把自己放任到我们前边,他不是走不动了,只是在东张西望。
我们不想说话,这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迷龙忽然就手把机枪扔给了一直跟随在他身后的豆饼,那一下几乎把豆饼给砸塌,然后迷龙掉头去了路边,从一个死人的手上捋下一块手表。
我们沉默地走着和看着,而迷龙看我们像透明的一样从我们身上穿越。
迷龙好像刚恢复记忆,他是宣称过要来发洋财的,他立刻把老宣言付诸实施。
我们看着迷龙迅速成为一个我们不认识的人。
迷龙从我们中间穿过,他粗莽地推开挡了他道的郝兽医,去那边路上的一个死人身上摘下一枝钢笔。
死啦死啦视而无睹地走向队尾,我们尽量视而无睹地前进。
我们不想说话,这不是个说话的地方。
迷龙手上戴满各种质地的戒指,脖子上连项链带长命锁金的银的戴着好几个,他有三至四只手表,胸口插的钢笔多到你只好以为他是个修钢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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