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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山谷占地甚大,如同她之前在那株巨树上俯瞰的一般,几乎没有什么人类涉足的痕迹,低矮的草丛和高大的乔木由山谷中心向外延渐次分布,越往崖体旁边走,树木越是高大,那从谷中蜿蜒而过的水流,似乎便是从山顶流下来的,她深知有水的地方便可能有出路,便逆着水流的方向继续缓缓地往山边行进,她的功夫一直没有拉下,速度自然是不慢的,心中却已经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想来那远处的山崖必定不是一般的高,一定要先计划周密了之后才好开始攀登。
因着她之前给武三通拖着坠崖时,事发十分突然,身上什么都东西都没有来得及带,幸而这山谷中草木甚多,此刻又无人打搅,她需要的那些野外生存必备物品准备起来便甚为快捷容易,她一路走,一路留心细看,很快便收集了一些木柴、树脂等物,准备晚间生火用,又特意选了一根粗细均匀的,略长些的结实树枝护在自己的身前,防备着有些什么蛇虫鼠蚁窜出来,好及时应对,又可兼做探路之用,十分方便。
她看看所需的东西基本都预备的差不多了,这才踏入前面那一片较为高大的丛林中,慢慢探索着前进。
跟之前以较为低矮的草丛和灌木丛不同,这里都是些高大繁茂的乔木,间杂以藤萝树葛,牵牵绊绊,密不透风,几乎无法通行。
想来这里确实是从未有人来过,地上也是杂草密集,以致在上面行走都有些困难,严绿用手中的树枝拨开挡在面前的树藤和绊在脚下的杂草,披荆斩棘地继续前进,幸而她的轻功身法都还不错,虽然诸多阻滞,但速度还是不慢,很快便已经深入了丛林深处。
不觉天色已经将晚,严绿本着安全第一的原则,决定暂停探索,寻了棵就近的大树做了个标记,便转身回头,提气运起轻功来,赶在天黑前退出了这片密林,回到了树木较少的区域,在离水源不太远,略空旷些的地方寻了一棵之前就看好了的大树旁安顿了下来。
等到她将树下略作清理,便极有耐心地钻木引火,生起来一个小小的火堆,然后去溪流中随意抓了两条鱼,放在火堆上烧烤的时候,天色已经全黑了。
远处的山林怪石在一片漆黑中显得十分狰狞,夹杂着不知名的鸟兽鸣响,这山谷便一改日间的清幽秀美,变得有些骇人了起来。
严绿坐在地上,背靠着树干,静静地注视着面前的火堆,在等待鱼烤熟的间隙吃了几个日间吃过的山果,然后慢慢将鱼翻了一面,曼斯条理地开动,刚吃了半条,却忽然觉得一股劲风扑面而来,她一偏头,却是一柄匕首飞过,将她身后的一条蛇钉在了树上,严绿皱了皱眉头,不着痕迹地挪了个地方,转身将那匕首拔下来,顺势极其熟练地将蛇胆剥出来,托在刀刃上朝着对面开口道:“新鲜的,要吃么?”
她早已知道那少年在对面的树丛后面,故而这话虽然突兀了些,却也算是个示好的意思,然而她话音还未落,就见远处树丛后面已经传来了一声冷哼,“还是你自己留着吃罢。”
这口气听来有点奇怪,严绿一愣,还没等她再说什么,便见白影一闪,却是那少年已经径自翩然远去了。
她心中暗暗有些诧异,忙出声喊道:“你的匕首落下了!”
那少年头也不回地离去,风中只远远地传过来一句话,隐约道:“那个你也留着罢,我不要了。”
严绿眼见着他如同一阵风般地跑走,猛然想起件事来,终于还是忍不住微微一笑,这孩子的心地果然还不错,不过,没想到他一个男孩子,看起来却竟是个怕蛇的,倒也有趣。
她将那枚新鲜的蛇胆吞下肚,对着火光看了看那把匕首,虽然样子不甚华丽,尺寸也极短小,但胜在十分锋利,携带便捷,倒是件好东西,她这么多年来,从未试过身上没带武器,此时有这东西在手,凭空地就增添了几分底气。
将树下重新整理好了之后,她特意拿了几根燃着的树枝将整棵树四周用烟熏了一遍,确认了再没有其他蛇虫之类的邻居,这才回到火堆旁练功、小憩,临近天明的时候,她刚刚迷糊过去,却忽然被剑气破空的声音惊醒,站起身来一看,原来却又是那白衣的少年,正在离她休息之处不远的地方将一把剑舞得呼呼直响。
严绿前一日已经同这少年接触了两次,然而每次却都给他弄得不明所以,最后不欢而散,她也算是两世为人,见的人多了,然而像他这么别扭难搞的,却也是第一次见。
然而她向来都是不喜欢跟这种类型的人打交道的,因为你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次还要发什么神经,自然连可能的应对都不好准备,故而每一回有这种小少爷做为保护对象的时候,她都暗自头痛,能避就避。
这次虽然不是安保任务,但也是一样头痛,她本来已经打定主意同他保持距离,井水不犯河水了,却没想到,他一次又一次地反复出现在她附近,终于让她有些不胜其烦了起来,知道有些话,还是得一次说清楚,总之他看来并不想要她的命,那么姑且先谈谈总是可以的吧。
此时天不过刚刚放亮,那少年的白衣在黎明的微光中明灭,他使得是剑,剑势极快,迅如雷电,竟似已有了在她之上的造诣,严绿站在远处看了片刻,不禁暗自称奇,她虽然见识的功夫不算多,裘千尺两口子和师父老顽童自不必说,瑛姑、武三通的武功也各有奇妙的地方,但不论如何,总有些异曲同工之处,而眼前这少年的剑法,竟似完全是个不同的路数,倒让她觉得有些惊奇。
她本来也是尚武之人,见了这种似乎完全与常识不同的招式难免心中向往,不由得慢慢地走近了想细看。
没想到还没靠近到三丈之内,就已经被那少年发觉,还没等严绿开口解释来意,他已经怒气冲冲地一剑刺了过来,“野蛮人,竟然偷看我练剑!”
这话说得不甚好听,严绿终于彻底没了耐性,一个闪身避过,顺势后退到了一丈之外,方才冷冷地道:“什么野蛮人?什么偷看?你自好好练你的罢,没人稀罕看。
我不过是个过路的,此次来便是想说,以后不必劳烦再跟着我了,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就此别过。”
她话一说完,便转身想走,那少年却不依不饶,追上来又是一剑,边砍还边嚷道:“甚么叫不稀罕看,师父传我的剑法天下无双,你今日有幸看到了,是你的福气!
竟然说不稀罕,简直岂有此理!”
他嘴上说着,手上也没停,严绿避开一剑,他又紧接着一剑刺过来,等严绿连避三剑之后,忽然出手,一招“空碗盛饭”
使出,轻轻松松地扣住了他的剑身,那少年一惊,反应却是不慢,迅速变招,回撤转身,同时左手出掌,掌影状若雪花纷飞,霎时将严绿整个人笼罩在掌影中。
这一掌极尽巧妙之态,虚实兼备,着实让人眼花缭乱,若严绿分心应对,则必然夺不下他的兵器,若不好好应对,那带着劲力的一掌打过来,便是扫到些许也够她受的。
然她那空明拳也是可虚可实的招式,故而也跟着一变,另外换招式应对,心中却暗暗叫苦,原来她同他一交手方才知道,这少年的内功修为也十分不错,只怕同自己现在的水准不相上下,剑法却更凌厉,今日只怕半点便宜都占不到了,只得拿出十二分的精神,半点都不敢轻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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