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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从芝这几日落得清闲,天天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
今日刚起,就听见楼下的哄闹声。
堂子里的倌人们才陆续起床,这么嘈杂着实有点令人意外。
十二月的天气冷的紧,江从芝拢了一件粉蓝色的绣花披风打开门,就见小桃急匆匆地正下楼去。
“发生什么了?”
江从芝出声询问。
“琴姐儿和尚哥儿要被赶出去了,妈妈在楼下发着火呢!”
小桃看了看她,一边跑一边说。
江从芝惊了一下,想起之前明姐儿好像与她说过有这么回事的,只是怎的就被李知音发现了,边想着边往楼下走去。
此时陆陆续续也出来许多人,许多姐儿和哥儿都刚睡醒,皆是披头散发披着大衣,有的赤着足,有的素着面,没有平日的妆娇做媚,反倒衬得一个个儿都骨柔肌腻,仪态婉娴。
靠在楼梯边的是婉姐儿和若姐儿,双双绾了个低低的发髻,披着白色的棉罩子衫,一见江从芝来了,便侧了侧身给她腾了个位。
台子下面跪着一男一女,皆着单薄的白衣,旁边站着的李知音穿着倒是整齐,但是一头长发还是湿着,应是刚洗漱完就被人叫了出来。
她环着手臂喘着气,手里拿着一只树枝模样的小棍,显然是发过一轮火了。
“姆妈,求求你就让我留下来吧,我再也不敢了。”
跪在地上的女子嘤嘤哭泣,伸出手想去拉她的裙子。
李知音扭了扭身子躲开了,冷声说:“你既然敢做出这等事,如今还有脸想留下来?”
“妈妈要赶琴姐儿走?“江从芝小声询问身边的人。
她记得琴姐儿也是李知音以前花了大价钱买来的讨人,虽然吹拉弹唱学的不好,但是胜在长了张美人脸。
就算是出了这档子事儿,赶走岂不是亏?
一旁的婉姐儿努努嘴:“看见那个龟奴没?新来不久的,好像叫顺平。
晓得了琴姐儿和尚哥儿的事,又用这个威胁着琴姐儿和他欢好了几次。”
江从芝顺着她的视线方向一看,果然见两人身后不远处站着一个龟奴打扮的人。
还不待她说话,另一边的若姐儿也插嘴啧啧道:“似是被另一个叫进财的知道了,也想与琴姐儿欢好,琴姐儿却不肯了,这下好,全抖出来了。”
女人跪在那里,从江从芝这个角度能清晰看到她挺直小巧的鼻梁和微白的嘴唇。
可惜了那样好的面皮,她若是能用心研习猜靓唱饮,这春满阁红倌儿的名头哪落得到她江从芝身上?江从芝微微一叹,眼神落在一旁到尚哥儿身上:“尚哥儿呢?”
婉姐儿瘪了瘪嘴:“臭男人,知道琴姐儿与龟奴欢好了之后就再不认人。”
“你来得晚,刚刚尚哥儿说是琴姐儿勾了他他才上道儿的。”
若姐儿耸耸鼻子,嫌弃地说。
“现在哪还有什么人点兔儿爷?尚哥儿要是被赶出去了,饭都没得吃咯。”
一旁的婉姐儿显然有点幸灾乐祸。
江从芝正要说话,手被人拍了拍,她转头一看,是一直养在堂子里的门房的小龟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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