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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轻的将士回答说“查清楚了,在城西二街的三巷子里,往里数第五间就是。”
拥挤的民居在朦胧的晨光中懒洋洋地苏醒,鸡鸣与犬吠此消彼长,吵得沸反盈天。
燕山于巷口下了马,一面不着痕迹地打量四周,一面往更深处走。
附近的住民都是寻常百姓,穿着粗布衣衫,也不讲究,偶尔把门扉一拉,就朝外头倒洗脸水,整条小径流淌着几道交错的沟沟壑壑。
他走没几步,深巷尽头,拐角之处的说话声愈渐清晰的传过来。
观老太太站在家门前,正耷拉着眼皮,老僧入定地应付着隔三差五便要登门一回的李婆子。
对面的妇人一开口连珠炮般讲个没完,嘴皮好似滚下坡的车轱辘,全然停不下来。
“不是我说呀,你们家姑娘真是太挑了,上月那东城的郭铁匠有哪里不好?人靠手艺吃饭,勤快又老实,长得还端正,浓眉大眼儿的,一看就是顾家的男人,还能帮衬着供小江流读书科考呢,错过了不可惜嘛!”
观老太太慢条斯理地解释“缘分没到吧。”
“嗐——缘分又不是曹操,光等着就能来吗?你看亭月二十好几的年纪也不小了,再过个两三年成了老姑娘,再想要嫁可就真的难了。
“姑娘近来可吃香着呢,到处有人找我给说媒,趁机会多,赶紧寻个合适的嫁了吧。”
李婆子总算扯到正事上,登时笑得见牙不见眼,“咱巷里才搬来的那个马清风您老人家可有印象?他昨儿悄悄地问我,说月姑娘许人家了没有?小伙子对你家孙女真是一见钟情,又说她漂亮,又夸她勤快,两三句话下来憋得一张脸通红,那笨嘴拙舌的,听得我都乐了。”
然而观老太太并没有乐,还是岿然不动地杵着拐杖,静静地看她一个人表演。
李婆子见她的表情,当即道“您别瞧不上,这马清风虽三十出头,却是个殷实人家,可有钱的咧!”
燕山站在不远处,闻言便好奇地抱起怀,想听听对方到底怎么个有钱。
后者紧跟着补充“他做皮货生意发家,城郊置办了宅子,还有不少田产,一年下来的银子就有这个数。”
她煞有介事地摊开手掌比了个五,“厉害吧?”
话音才落,不知从何处模糊地冒出一声短促的笑。
奶奶耳朵不好,听完这一席“财大气粗”
的描述,并未立刻被那五个手指头吓到,只淡淡的“那也得等我问问孙女的意见。”
李婆子嫌她多此一举“小孩子家能有什么意见?你是长辈,婚姻大事自然由你做主了。”
老太太不为所动地纠正“我们家的事,是由她做主。”
李婆子从未见过这么离经叛道的事情,刚要反驳,斜里便有一个声音伴着脚步而来“劳烦。”
燕山不欲再听这些鸡零狗碎的家长里短,走上前打断道“请问观亭月是住这儿吗?”
观家奶奶看见有人靠近,此时此刻才吝啬地把眼皮全数掀开,睁着浑浊的双目端详来者。
对方是个二十多岁的青年,瞧着约莫和自己孙女年岁相仿,生得甚是挺拔笔直,眉眼疏朗,容貌称得上十分清秀,却又与寻常的清秀不太一样,他五官间透出刀兵的肃杀,举手投足里有万千玄甲凝结的萧索。
老太太熟悉这种气质,这是常年行走沙场之人才会带着的,独有的特征。
她瞧了一会儿,放下戒心“你是她的朋友?”
燕山模棱两可地承认“算是吧。”
“她在屋里。”
奶奶颔首示意,“进去就能看见。”
“多谢。”
李婆子在旁边瞪圆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燕山扫过门上的一角衣袍,脑子里的算盘瞬间打得噼里啪啦响,把这匹布料价值几何,刺绣做工消耗多少人力算了个明明白白。
不算还好,一算之下,那五根指头的威力瞬间被击败得体无完肤,起码还得往上加二十根!
她不禁酸溜溜地腹诽这一家子连做小本生意都摸不着门道的孤儿寡母,几时认识了如此了不得的人物?自己怎么不知道。
,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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