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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第3页）

见老齐要起身，杜誉赶忙阻拦。

&esp;&esp;“小赵告诉你的？”

老齐问。

&esp;&esp;“除了他，还能有谁？”

杜誉坐到他床边的凳子上。

&esp;&esp;“你还是到靠窗这边来吧。”

老齐无奈地指了指自己一侧的耳朵：“不中用啦，听不清你说话。”

&esp;&esp;此身飘泊苦西东，右臂偏枯半耳聋。

&esp;&esp;杜誉起身缓步走了过去，面上没什么表情。

在岁月的磋磨中，他早已习惯了尽力把喜怒哀乐悉数掩盖起来：“我算是快要走到人生的尽头了。”

&esp;&esp;“我又何尝不是呢？”

老齐笑道：“可别让小赵听见，否则他又要难受。

这孩子心思太重了。”

&esp;&esp;“他还年轻。”

杜誉笑不出来了：“说到底，是我拖累他。”

&esp;&esp;活了九十多年的老人轻轻摇了摇手。

&esp;&esp;疾病的折磨使他日渐消瘦，一双手像陈年的木头一样干枯，手背爬满了皱纹。

&esp;&esp;这双手曾经刚劲有力、灵巧非常，端端正正地执着弦子，在满座高朋中酣畅淋漓地演奏，时而低回婉约，时而鼓角争鸣。

&esp;&esp;可如今，彼时台下的看客们不知去向，台上的人一个已经埋进土里近三十年，另一个缠绵病榻、憔悴不已。

&esp;&esp;杜誉盯着他，恍惚间想起数十年前跟在周荣璋身边的日子。

&esp;&esp;那时杜誉还小，无论是师父还是老齐，在他眼里都显得很高大，就像永远不会倒下一般坚毅可靠，自己只需活在他们的庇护下就能安然无恙。

&esp;&esp;“我年轻的时候是个很狭隘的人。”

杜誉的语气一如往常：“路迢迢，水迢迢，功名尽在长安道。

今日少年明日老。

但我当年不懂，总觉得眼前就是一切，是过去也是未来。”

&esp;&esp;“人说‘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可你总该亲身经历过，才知道什么叫沧海桑田。”

老齐说：“小杜，别为难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