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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皇后新丧,宫里妃以下的须成服,慈宁宫和寿康宫的长辈们都着素服,不甚敞亮的暖阁里按序坐了四五人,有种窅冥沉闷的压迫感。
上首的太皇太后不是十分威严的长相,一般上了年纪的人,脸架子相较年轻时都要柔和许多。
但若说慈眉善目,断断也谈不上,一个鞠养教诲了两代帝王的人,她在精神上所施以你的重压是无形的,无所不在。
至于底下两侧陪坐的,必然有皇太后和太妃,只是人多,无法判断谁是谁。
原本她们把她传来,像看猴儿一样看她,也不让她感到多忐忑。
然而这群人中间掺进了另一张熟悉的面孔,她望了一眼,心里便一颤‐‐那是深知的母亲,果勇公福晋。
薛福晋站了起来,她一身缟素,面色很憔悴,大概是哭得太厉害了,眼睛仍是浮肿的。
爱女骤然离世,对她的打击空前大,嘤鸣冲她蹲安,她扶了一把,勉强笑道:&ldo;老佛爷和太后、太妃们都是极和气的,你不必怕。
&rdo;说罢引她给在场的每一个人磕头,说,&ldo;这位是太后主子,这位是敏贵太妃,这是荣太妃……&rdo;
姑娘行礼如仪,行动举止没得挑拣。
敏贵太妃搁下茶盏,不无惆怅地叹息:&ldo;瞧见这孩子,就像瞧见了大行皇后。
两个人身段差不多,一样得体,一样进退有度。
&rdo;语毕抽出手绢来掖泪,&ldo;可惜了皇后,这样大好的年纪,天命不永……&rdo;
这是在提醒太皇太后勿走老路,别送走一个,又迎进来一个。
暖阁里的人闻言,自要应景儿纷纷抹泪,可也只有薛福晋哭得真切,哀声道:&ldo;贵太妃说得很是,这两个孩子差了两岁,擎小儿就好,常是两府里混着住,一对儿姐妹花似的。
奴才家里子嗣运尚可,唯独姑娘运不旺。
奴才夫妇好容易得了皇后主子一个,想让两个孩子做个伴儿,索性认了嘤儿做干闺女,成全她们姊妹的情谊。
当初皇后主子进宫,嘤儿年纪还没到,两个人分别,别提多伤心。
故而皇后主子不时传召她,也是念着她,不忍割断了姐妹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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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福晋说起往事,几乎控制不住要大放悲声,但忌讳目下情形,在嘤鸣安抚下略平了平心绪,这才又道,&ldo;诚如贵太妃说的,奴才见了这孩子就想起大行皇后,心里刀绞似的。
可人死不能复生,事儿既然出了,也请万岁爷和老佛爷及太后节哀。
总算老天待奴才不薄,皇后主子虽崩了,奴才还有这个闺女,瞧着她,也能略解解这丧女之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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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皇太后点头,脸上神情也很哀致,怅然道:&ldo;事发突然,前几天各宫请平安脉,我还特特儿问了皇后脉象,都说不碍的,一冬都熬过来了,开了春天气一暖和,自是百病全消。
可谁知……&rdo;一声长叹后还是温言劝慰,&ldo;你要看开些儿,人之生死自有定数,佛陀涅槃才得正果,何况你我。
&rdo;说着转眼来打量嘤鸣,微微一笑道,&ldo;你也别拘着,坐下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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