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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十骑分散奔走在旷野中,浑浊积水淹过了马蹄,身后的崇州军很快撕咬了上来。
为了将崇州军引进峡谷深处,谢征特意让几十名亲骑做出溃逃之势,让对方轻敌。
随元青被五花大绑拴在一名骑兵马背上,肋骨断了不知多少根,整个胸腔都被挤压得生疼,他当然知道身后的崇州军追来必定是有来无回,可自己被绑,燕州军又佯装败退诱敌,这是他无论如何都挽回不了的局面了。
他忍着胸腔撕裂般的剧痛冷笑出声:“侯爷叫我那鎏金凤翅枪刺中心肺,还能忍痛骑马这般久,委实令随某佩服。”
他那一枪从谢征腋下的战甲间隙里斜刺进去,但谢征表现得实在太过镇定,便是那名接住长宁的亲骑都以为他只是受了点轻伤,其他人更不用说了。
在随元青出言后,便没忍住纷纷朝谢征看去。
随元青的目的就是为了乱军心,谢征一倒,群龙无首,今夜这一战或许还有翻盘的可能。
雷声轰鸣,谢征湿透的披风贴着甲胄垂至马背,他微微侧过头,身姿笔挺,侧脸在森白的闪电下恍若冷玉雕琢而成,凤目半抬,散漫开口:“看来随世子那枪头是蜡做的,下次上战场,还是记得换成铁的。”
语调里满满都是嘲弄。
亲骑们全都嗤笑出声,随元青脸色难看:“随某且看侯爷撑得到几时。”
谢征冷瞥了随元青一眼,对载着他的骑兵道:“随世子精神尚好,让他下马走走。”
随元青脸色骤变,他当然知道这绝不是“下马走走”
那般简单。
骑兵们果然欢呼起来,他被绑着双手扔进了泥泞雨地里,泥浆混着雨水溅了满身,有些溅到眼睛里涩疼得厉害,不及爬起来,骑兵们已雀跃扬鞭驾马狂奔起来。
随元青就一路在雨地里被绳索拖着走,哪怕有战甲护着,整个后背也被磨得火辣辣地疼,胸腔断裂的肋骨似乎错位得更加厉害,他咬牙死死盯着漆黑的雨幕,额前的冷汗混着雨水一起滑落,唇齿间全是血腥味。
谢征驾马跑在最前方,借着闪电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被鲜血染成深色的里袍,苍白的唇角抿紧,一甩马鞭催着战马继续往一线峡跑。
他的情况的确不太乐观,随元青那一枪虽没扎进内脏,却也挫到了骨头,伤口面积还不小,加上一直浸着雨水难以凝血,失血过多后隐隐有些眩晕。
但崇州军就紧咬在后方,眼下绝不是停下来的时候。
前方隐约可见一线峡的入口,在夜幕里仿佛是沉睡的巨兽龇开的齿隙,崇州大军追到此处,明显也察觉到里边有埋伏,行军变得极其缓慢。
谢征听着斥侯的来报,眼皮一重,忽而整个人摔下马去,几名亲骑见状,忙一勒缰绳,下马奔去扶他:“侯爷!”
随元青被战马拖着跑了一路,浑身剧痛,有心嘲讽,却也没力气再吐出一个字来。
这边的异样倒是很快被崇州军的斥侯查探到,带着消息飞奔了回去。
崇州那边带兵追击的将领此刻也是骑虎难下,若是止步于一线峡,没能带回随元青,他回去必定会被长信王发作。
可若是追进一线峡,中了埋伏全军覆没,他几个脑袋都不够砍的。
斥侯带回来的消息,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加上有回去报信的那名随元青的亲兵作证,谢征的确被随元青所伤。
救回随元青,生擒武安侯这样的绝世功绩在前,带兵的崇州将领很快做出了抉择,以骑兵开道,命大军全速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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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征的几名亲卫在此时方才发现他身上当真有伤,并且是擦着右边肋骨刺入的,伤口愈往左愈深,堪称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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