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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翊钧心里清楚,“干净得无可挑剔”
,就相当于一道限制官僚裁员资格的高门槛。
明朝三百年的官僚集团中,未必能挑出几个够资格的人。
再说徐泰时又不是没有退路。
倘或朱翊钧现在一下旨,徐泰时大可以上疏乞骸骨,撂了太仆寺的摊子,回苏州老家继续建他徐家的园林去。
人家的主业是晚明有名的建筑家兼园林设计师,当不当官都不影响他成为苏州名园的建造者。
说不定当了官还觉得自己受了委屈,才智难伸呢。
因此朱翊钧当然不会把希望寄托在徐泰时身上。
“本”
不是徐泰时,治了徐泰时也对马政无益,还不如太平些省省力气。
按照崇祯皇帝的经历来看,官僚集团是有反弹作用力的。
皇帝往下颁布的每一个政策都会被官僚集团成功反击回来,最终受害者不是转嫁给朝廷,就是转移到百姓头上。
所以李自成后来造反的时候在檄文中就十分同情地评价崇祯皇帝道,“君非甚暗,孤立而炀蔽恒多;臣尽行私,比党而公忠绝少”
。
意思就是,皇上其实并没有多坏,却总是被包藏私心的臣僚们蒙蔽着,因此天下百姓才以为皇上像隋炀帝与汉桓帝。
推己及人,朱翊钧虽然没有乾纲独断的性子,但也并不想当一个时刻被反贼深深同情着的皇帝,
“马政吸食的是百姓的血肉,朕不过是少了几匹马,百姓却是有倾家荡产、卖儿鬻女之忧。”
“既然太仆寺的运转用的是百姓上缴的俵银,那理应由百姓来监督太仆寺的收支出入。”
太阳渐渐沉了下去,殿内的光线也一点一点地黯淡了下来。
皇帝的脸从昏黄惨淡的阴阳交界处摆脱出来,变成一种肃穆得近似于朝奉祖先的表情,
“太祖皇帝当年颁布的《大诰》中,不就有一条‘民拿害民官吏’例吗?”
以明朝历代帝王的经历来看,和朱翊钧一样当过“老百姓”
及“普通人”
的只有朱元璋。
朱元璋在这个问题上的看法于某种程度上和朱翊钧是相通的。
朱元璋也认为真正能阻挡官僚逐利洪流的只有老百姓,因为官僚收益的源头正是民脂民膏,所以只要民众能保护好自身的血汗,官僚集团便无处入手。
朱元璋看出了这一点,他也寄希望于人民。
因此朱元璋在建国之处就颁布了法律地位和量刑程度都远重于《大明律》的《大诰》。
其中特别针对害民酷吏设置了许多“群众监督政策”
,规定百姓有权力将害民的基层官吏绑缚进京,交予皇帝处置。
换句话说,“群众监督”
也可算得上是一项朱元璋当年精心布排的“大明祖制”
。
现代老百姓朱翊钧为了发布自己构想中的“群众监督政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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