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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傲雪把荷包翻了个面,亮在李海存眼跟前,怒道:“你成日不在家,又不肯给我一个钱,那些要账的来了……”
李海存犯着困,觉得这女人虚有其表,只有一张脸长得可人,性情方面根本不是什么解语花。
他推搡着把荷包一直丢到了楼梯上,转着把背朝向苏傲雪:“叫你跟我一道出去,你非不肯呀。
留在家里被逼债,你就高兴了呗。”
对于债务的解决办法不是挣钱去还,而是尽力地躲。
这样的态度,不只是给苏傲雪点了一把火,也是逼她吞了一块冰,让她对未来彻底心寒了。
她一开口,难免就沾了哭腔:“我要写独幕剧的,你忘了明年我该毕业了吗?”
“急什么,毕业作品而已。
江太太在准备一出大戏呢,你凑上一角,帮她涂涂改改的,就算是集体创作了。
以我跟佐飞的关系,他肯定会给你打高分的。”
苏傲雪冷嗤:“佐老师听见你这种话,怕不是要把你打出门呢!”
其实,李海存油盐不进,也不止是今天了。
苏傲雪再由今天,想到从前被逼着去交际的情景。
手抚上肚脐周围一个个凹凸不平的印迹,便愈发明白,自己的前途恐怕不能寄希望于这样一个人。
既然提到了佐飞,很自然的,苏傲雪就想起前些日子在佐家碰见了杜景堂。
先时还是想着那个人,不多久由人想到了那套书。
杜景堂带了原版的易卜生全集,佐飞第一天上课就强烈表示《玩偶之家》是每个戏剧学生都必看的。
因此,苏傲雪对这个故事非常之熟悉,故事里的娜拉意识到做玩偶是对妇女人格的羞辱,而李海存把她包装为商品……
想时,眼泪扑簌簌落下来。
有一定地位的妇女尚且要受丈夫压迫,而自己的身份是那么低微,如果不想出路,只会陷入更不堪的境地。
然而,前途是远路,只能从长计议不可急于一时。
但眼前的债,是拖不得的。
一个人要在社会上生存,顶个赖账的臭名声可不行。
盘算了许多,苏傲雪一咬牙,决心放下心底的清高,先把难关混过去再说。
“你还有能抓钱的事情没有?”
苏傲雪坐到床头去推李海存,她知道他还未睡熟,“我知道那班阔人到了年节,外头应酬肯定有许多,他们或者想要找几个枪手,把合于过年气氛的新诗、旧诗做起来背在心里,到合适的场合总有用处的。
我的文笔虽然不敢说多好,只是当枪手倒还能应付。
我可以仿着你的口吻,帮你写两篇。
但我有个条件,我代笔找来的钱,你得交给我保管。”
李海存眼皮微微撑开一道缝,面对墙壁悄悄一哂,拖腔拉调道:“你先做着吧。”
“什么叫先做着?”
苏傲雪下意识觉得这话不对,紧着问他,却催不出答案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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