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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小跑,我真的不嫉妒,我一星半点儿嫉妒都没有,你去找个洋女人结婚吧,你们放开了生,能生多少就生多少,生出来送给我,我帮你们养着。
‐‐讲到此处,她的眼睛里盈着泪水,呼吸变得急促,丰硕的胸脯微微起伏,一腔母爱,无处发泄。
我一点都不怀疑,只要给她一个婴儿,她的辱房便会喷出辱汁。
就是在这种情况下,我将王肝转送来的碟片塞进了机器。
在外乡人听起来也许刺耳但我们听起来眼泪汪汪的猫腔旋律声中,姑姑与泥塑艺人郝大手的生活展现在我们面前。
我必须坦率地承认,姑姑嫁给郝大手,我虽然没有公开表态,但内心深处反对。
我的父亲、我的哥嫂们与我的看法相同。
我们感到,姑姑与郝大手不般配。
我们从很小的时候就期待着姑姑嫁人,姑姑与王小倜的那段经历曾给我们带来了巨大的荣耀,但结局却无比凄凉。
后来她与杨林的事虽然不如与王小倜那样符合我们的理想,但杨是高官,也算差强人意。
即便她嫁给痴迷她的秦河,也比这郝大手……我们原本是做好了姑姑独身到老的准备的,我们甚至讨论过姑姑进入晚年后,由谁来为她养老送终的事,但姑姑突然之间,把自己嫁给了郝大手。
那时我与小狮子身在北京,听到这消息后,起初是感到吃惊,然后是感到荒唐,最终是感到凄凉。
这期题名为&ldo;月光娃娃&rdo;的节目,名义是讲述泥塑艺人郝大手,但其实姑姑是主角。
从迎接记者进院,到一一展示郝大手的工作间和他储藏泥娃娃的仓库,姑姑姑终处在画面的中央。
姑姑手舞足蹈、绘声绘色地讲解,而那郝大手,静静地坐在工作台后,目光迷茫,面无表情,仿佛一匹梦境中的老马。
是不是所有的泥塑大师到达至高境界后,都会变得像一匹梦境中的老马呢?郝大师的名声如雷贯耳,但我回忆了一下,这辈子见过他的次数其实有限。
我侄子象群&ldo;招飞&rdo;设宴那晚上,我在暗夜中见过他之后,许多年来这是第一次见他,而且是在荧屏上。
他的须发已经全白,但面色红润,气定神闲,颇有几分仙风道骨。
在这个节目里,我们意外地知道了姑姑为什么要嫁给郝大手的原因。
姑姑点燃一枝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然后,用一种近乎凄凉的腔调说,婚姻这事儿,是天定的。
我对你们年轻人说这个并不是要对你们宣扬唯心论‐‐我曾经是个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但是在婚姻这件事上,不信命是不行的。
你去问问他‐‐姑姑指指像泥神一样端坐着的郝大手‐‐他做梦能想到跟我结婚吗?
一九九七年,我六十岁。
姑姑说,上级让我退休。
我当然不想退休,但我已经比别人晚退了五年,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卫生院院长,你们都认识他,那个忘恩负义的小畜生,河西村黄皮的儿子,大名黄军,外号黄瓜的那个小子,想当年也是我把他从他娘的肚子里拽出来的小王八羔子,上了两天半卫校,听诊找不到心肺,打针找不到静脉,诊脉不知道寸、关、尺的半傻子,竟然也当上了院长!当年他上卫校时,还是我找卫生局沈局长说了情,可他&ldo;一朝权在手,翻脸不认人&rdo;。
这小子什么都不会,惟有两项特长:一是请客送礼拍马屁,二是诱jian大姑娘。
说到此,姑姑捶胸顿足‐‐我真是糊涂,我引狼入室,我助纣为虐!‐‐医院里那些年轻姑娘,被他弄了一个遍。
王家庄王小梅,刚刚十七岁,留着大辫子,白净面皮瓜子脸,长睫毛忽闪忽闪,像蝴蝶翅子似的,两只大眼滴溜溜会说话儿,谁见了谁说这闺女要是被张艺谋发现了,肯定比巩俐、章子怡还要红,但没等到张艺谋发现,却被黄瓜这个色狼发现了。
他跑到王家庄,摇着那条能把死人说活的大舌头,硬把王小梅的爹娘说转转了,让王小梅到卫生院来跟着我学妇科。
说是跟着我学妇科,可那王小梅一天也没在妇科待过。
她被黄瓜这色狼给霸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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