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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东亮推开青花碗,抬起腕弯来看手表,离师大下晚自修的时间已经不远了。
倒两趟公交车少说也要四十分钟。
耿东亮说:“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酒鬼有些诧异地说:“什么不早?一天才刚刚开始呢。”
耿东亮说:“我和同学们说了,还住在过去寝室里头,晚了进去会很不方便。”
酒鬼说:“有作息时间的生活怎么能叫生活?你住我那儿吧,看看艺术家是怎么摆弄时光的。”
“这怎么可以,”
耿东亮小声说,“这可不太好。”
酒鬼望着他,说:“可能不太好,不过也挺好。”
酒鬼似乎特别喜爱汤圆。
他吃完自己的那一份,又把耿东亮剩下来的那一份端到自己的面前去了。
他拿起了耿东亮用过的那只青花匙,耿东亮注意到酒鬼拿起小匙的时候,小拇指头是跷着的,像女人的手指那样张了开来。
酒鬼就用耿东亮用过的小匙把剩下的那两只汤圆送到嘴里去了,耿东亮甚至都没有来得及阻拦他。
耿东亮说:“再点一份吧。”
酒鬼舔过嘴唇,搓了搓巴掌说:“行了。”
耿东亮看着他的快乐样子,说话也就随便了。
耿东亮说:“今天怎么不喝酒了?”
“今天是星期天。”
酒鬼说。
星期天的夜晚汽车明显减少了。
车子在大街上开得飞快。
耿东亮望着大街,玻璃上的雨水使大街上的光源看上去像无规则的色块,尤其是马路上汽车尾灯的倒影,以一种怪异和过分的鲜亮在玻璃上左右穿梭。
而人行道上的行人却悠闲了,他们的步调不再功利,不再有目的,完全是为走路而走路的调子。
情侣们依偎在雨伞底下,他们的身影全被玻璃弄模糊了,不真切,只有个大概罢了。
有点像梦。
像用水彩笔上过颜色的梦。
耿东亮望着那些模糊的雨伞和模糊的行人,他回过头,出于错觉,酒鬼的脸色在那个瞬间里头都有些青灰了。
耿东亮说:“你为什么不结婚?”
酒鬼点了香烟,烟雾把他的整张脸都罩住了,酒鬼说:“和谁结?”
“当然是和女人结。”
耿东亮说。
“俗。”
酒鬼说,“你一开口就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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