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宣明珠和杨珂芝对视一眼,都被逗得笑起来。
宣明珠在宝鸦的鼻尖轻昵一点,“多谢宝丫头还记着为阿娘打抱不平呢,不过么,人有多面,不能用一言轻断。
左右是无关紧要的人,就不必存在心里了,他有造化得中会试才算本事。”
过一会儿乐声起了,杨娘子瞧一眼撅嘴听琵琶的小姑娘,趁着斟酒时悄声问宣明珠:
“瞧着姑娘是思父的,你是怎个想头?在外省任职终究不如在京里,不为别的,叫姑娘隔三岔五能瞧见也是好的。”
她说这番话不是为谁开解,纯粹是爱屋及乌。
宣明珠听了心下微叹。
她何尝不知,宝鸦巴巴地要来这份名册,单只是为了那两个秀才么?未必不是因这榜上的名字都是她父亲一个一个选举出来的,她想用这样的方式与父亲拉近距离,见到字,便如见了人一般。
便说宝鸦叠的那些莲花灯,一天三五盏的放,如今只剩下两只丑得歪七扭八的,据说是她父亲折的,压在手里视如宝贝不舍得轻放。
宣明珠也低低地回道:“我虽是皇帝姑母,也没的京官才调出去三个月,又调回来的专权,置吏部于何地。
再者当初是他自己请调,想施展拳脚,皇帝也器重他,我难道再像从前似的横加干涉不成,图什么,图吃饱了撑着没事干,图吃力不讨好?”
自然,因梅长生那日逾矩,便令他在皇帝大婚前无事不必回京,此令确实是她亲口下的。
只在这一事上,她觉着有些对不住宝鸦,宝鸦察觉了,反过头伸出一根大拇指来安慰她,说父亲一身本领,在哪里都是这个,她明白的。
这样懂事的姑娘,更叫她疼。
“小芝姐姐,往后我这丫头过来,你多担待些。”
宣明珠突然说了这样一句话。
她看向幼年玩伴的眼里有温柔的暖意,“不拘在吃的玩的上,她是个爱热闹的,要是愿意在这儿窝着,你别赶她。
将来她长大了,我知道这必定也是个极有主意的姑娘,只要不离大格,你看在我的面上,多偏着她些。”
杨珂芝隐隐觉得这话不对劲,打量了明珠几眼,又琢磨不上来。
半晌笑道:“哟,这是拿话埋汰人呢。
有你这个亲娘护着,满洛阳地找,谁还敢不担待这位小祖宗?我听说,陛下为你册典时,有意给宝鸦晋个郡主的封号,叫你回绝了?”
宣明珠闻言,掩住心事,恢复了几分放漾的款儿,歪头懒笑:“是啊,她年岁轻,荣宠太多了折福气,我便未允。
上京的郡主遍地,过年都轮不上给我磕头的,值当个什么,我的闺女纵使无品无衔,现下将来,谁见了也欺负不得她去。”
杨珂芝顶瞧不上她这副嘴脸,直按着灌了几口酒方罢。
宝鸦在旁咯咯笑。
这厢说笑不计时候,青笠前来敲门禀告,“殿下,他来了。”
一听自己约的人到了,宣明珠敛起神色,转头对宝鸦道,“娘去会一个朋友,你先在杨姨这里玩儿。”
宝鸦乖巧地点头,宣明珠便扶钗整衣而出。
相间两壁外,也是一间清雅的小舍,一个身着青柳玉锦服的年轻男子正紧张地等候着,藻发膏面,美都形容,可见很是下了番打扮功夫。
玉纸糊纱的拉门一开,一抹清华昳影霎那惊艳了他的世界,只惊鸿一眼,柳息壤的脖子即刻红了半边,连忙低下头抱手见礼。
“芸生见过大长公主殿下。”
宣明珠倒很随和,招呼着他相席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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