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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道凛疼爱幼子欲死,成天哀声叹气,一日与徐知命饮酒逍遣,如内宅妇人般大倒苦水。
徐知命抚须笑道:“这有何难,安贫若是舍得,只将令郎交托与我。”
叶道凛擦擦两眼,不大信徐知命,只是事以至此,死马当活马医,略抬抬手:“事已至此,愚兄便将那不成器的小儿托与徐弟。”
他善书,一笔草书千金难求,只他这人爱惜羽毛,轻易不肯动笔,腰板又有些酸硬,连圣人那都打哈哈推搪,如今为了幼子,道,“若是徐弟不弃,愚兄愿为徐弟写一幅字屏。”
徐知命两眼一亮,喜滋滋应下,那幅字屏转头被徐知命献给了承平帝,承平帝也是个嘴欠的,转脸假惺惺邀叶道凛赏字,气得叶道凛回家后拎着剑冲出府要去宰了徐知命,好悬被左右拦下。
也不知徐知命与叶刑司说了什么,没几日,叶刑司整面束发,辞了高堂,独自一人去徐知命手下做了个不良人,叶夫人心疼得捶了叶道凛一夜。
叶刑司自知自己生性冲动,易吃暗亏,因此一言一行一步一斟酌,说句话都要先思量三遍才肯出口,每有事也要从头至尾记于笔头,梳理一遍才下定论。
他又家学渊源,擅书擅画,查案时生怕自己错漏,能记便记,能画便画,无奈二者兼求神似,除却他自己旁人如看天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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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个铁塔黑汉名唤单什,身高九尺,拳上立人臂上走马,有举鼎之力。
他本是个杀猪的,一把剔骨刀抹喉放血不过眨眼之间,拆骨分肉,皮不沾肉,肉不沾骨,骨不留筋,闭目可得,众人引以为奇,常常为看他奇技特地请他杀猪。
凭此杀猪绝技,单什也挣得一份家产,娶得娇妻。
有坊市地痞无赖眼红,诱引他妻子里应外合,一面骗他解牛,一面报与官府,单什被逮个正着,徒刑一年半。
地痞又与单妻买通狱卒,要害他性命,谁知这狱卒却是义气之人,面上受了钱,私下告知了单什。
单什知后目眦欲裂,他是个粗鲁杀胚,趁修墙搬石时砸晕看守,偷偷潜回家中,拿剔骨刀将妻子与奸夫杀猪似得割喉放血剖腹,挂于案板肉勾上,浴血出门仰天大笑数声,将剔骨刀往腰间一别,分开左右惊恐围观的邻舍,仍旧投于府狱。
京兆尹惜他勇猛,怒斥:“你妻与他人私通,你怎不来报官,何以自己动手?”
单什道:“不出这等恶气,如何对得起跨下二两?一命换两命,虽不大赚,横竖不亏。”
京兆尹气得踹他一脚,到底心里爱惜,将他荐与了徐知命。
不良诸人一锅臭鱼烂虾,彼此臭味相投,单什如鱼得水,干脆歇了再成家之心,成日只与一帮死生兄弟厮混,吃得半醉大笑:“色是刮骨钢刀,老单一好皮肉,舍不得刮了去,不如赤条条一人来得爽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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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贼他娘的贼,连根贼毛都无,老单我守了一天一夜,险些生出绿毛来,连个贼影都不曾瞧见。”
单什骂骂咧咧地脱下脚上湿靴,抱着发白的脚拿刀刮着脚皮,“副帅,依老单看,此案有鬼,怕不是李府蒙骗你我,再说,纵有贼也早溜了。”
雷刹跨坐椅上,横刀在膝,苍白无一丝血色的脸上微有沉呤,他道:“李侍郎非蠢人,不至于错漏百出得凭空捏造一个贼来。”
阿弃撇嘴道:“李侍郎刚死了娘,还停灵呢紧跟死了婢女妾室,指不定是他为老不尊,后宅妇人争风吃醋,弄出人命,又不知怎么传出厉鬼索命之说,侍郎怕名声有污,因此编了一个贼人出来。
贼犯充作小厮潜入府中,杀了一个如夫人,两个婢女,遁逃时让他们打个半死,竟还给走脱了?实是荒唐得紧,我如何也不信他。”
雷刹仍是摇头:“虽事有蹊跷,但李府上下与左右邻舍都有目睹贼犯踪迹。”
又问一侧叶刑司,“可有查到李府为何有闹鬼之说?”
叶刑司见问,从怀中掏出一叠册,阿弃探头看了眼册上神鬼难辨的鬼画符,晕头晕脑地缩了回去。
“李府闹鬼之说起于老夫人身过之后,府中仆人与坊内近邻都道夜间常闻李府传来口婴泣似的猫叫声,令人毛骨悚然,有仆役私下也亲曾见鬼影移动,进了老夫人故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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