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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先看看。”
说着,卫长缨将东西塞到赤骨手中。
赤骨只得打开看,里面是一双新靴,他拿着靴子看,靴子的底纳得很厚实,但并不硬,而是软软的。
靴面是赭色,又用紫金色绣出一条条流云和几道火焰。
“这是小珠给你做的靴子,你带在路上。”
赤骨将靴子又包起来,道:“夫人,我不需要,你还给小珠。”
卫长缨笑起来,道:“你可真不近人情,这是一个女子不眠不休,甚至连茶饭都不吃,特意为你赶出来的靴子。
你便是不中意,也应该先收起来,或者你走远了,把它扔到路边也是可以的。”
“没必要那样。”
赤骨依旧不为所动。
卫长缨不禁感叹,一个女人若是爱上赤骨,那可真是不幸的事。
“赤骨,你知道做一件襕袍要多少丝线吗?”
“不知道。”
“做一件襕袍,再加上襕袍上的刺绣,所需的丝线能绕整个京畿一圈。”
“不可能。”
赤骨虽说不信,但眼中却明显动容了。
“如果襕袍上的刺绣要再多一些,那就不止绕城一圈。
这双靴子虽不像缝襕袍的丝线那样多,可用的丝线也能将我们的长安侯府绕上几十圈。
你如果不信,可以将这双靴子上的线拆下来,看看它能将多少土地围在一起。”
赤骨没有说话,他紧紧地握着手中的靴子,尽管他不中意小珠,但他相信卫长缨的话。
“我曾听君侯提起你幼时的事,也深为清玉公主的善良感动,但更令我感动的是小珠,因为要把那能绕京畿一圈的丝线,一针一针地缝到衣裳里,或是靴子里,需要肩膀数万次数亿次的移动,甚至那小小的针还能刺到她的手。
赤骨,你看看,在那双靴子上是不是留有小珠的血?”
赤骨赶紧又打开,再次仔细地看靴子,果然在靴底和靴面上有数块干涸的铁锈色的血渍,这些血渍或大或小,但数起来居然不少。
“你流过血吗?”
卫长缨问道。
“流过,但我不怕疼。”
流血是男人常有的事,赤骨完全不畏惧。
卫长缨淡淡一笑,道:“你伸出手来。”
赤骨不解,但还是伸出手,卫长缨从衣袖取下针,向着赤骨的手指刺去,赤骨不及防备,等他抽回手时,中指上已被扎出了血。
血先只是一点,然后越来越多,如珠子滴落下来,一滴、两滴。
“疼吗?”
赤骨咬着唇不回答,很疼,疼到心里。
“十指连心,别看只是针扎出的伤口,那并不是比刀剑伤要疼得轻。
拿着针的人,是时刻准备着要流血,要忍受疼痛,要忍受日日夜夜重复的劳动。
若非对那个人有情,她又怎心甘情愿?怎又有如此的毅力?也许这样的情看着是淡淡的,但却是天长日久的,它能汇成河,流经千万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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