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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夫人装殓入棺,合棺钉盖漆彩时依礼亲眷应收悲声,不可啼泣,以免逝者不安。
偏偏老夫人钉棺时,忽有哀泣声,那棺材钉怎也敲不进去,棺上彩漆怎也不干,李府请的漆棺人心中惧怕,跪地求去。
李府本就忌讳流言,喝令仆役缄口,无奈其时亲友近邻在座,如何瞒得下去?不过碍于李侍郎颜面,只私下互道惊奇,恐老夫人身死不甘在那作怪。”
叶刑司又低头看了看册账,道:“直至大前日,李府一个名唤阿五的小婢女好端端的投了缳,这才引得闹鬼之说纷纷纭纭纭,再待如夫人与另一使女双双离奇被杀,闹鬼之说更是尘嚣四起,别说坊内,连他坊与二市都有流言,李侍郎不堪忍受,卧床不起。”
阿弃托着胳膊摸着下巴,道:“如夫人死状恐怖,不比寻常。”
叶刑司赞同点头,与雷刹道:“副帅,事出有因,凶犯进宅不外乎财、色、仇三样。
为财,李府未曾丢失财物;若说为色,如夫人所育一女都已出嫁,早非青春;若说为仇,李府上下都道如夫人深居内宅,性子平和,平素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偶有出门也不过上山礼佛,身边仆环婢绕,不曾与人有过争端。”
“叶十一,那女娘生得如何?”
单什瓮声瓮气地问,看了看雷刹、叶刑司翻翻怪眼,“你们这些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儿知晓什么?不当青春又怎滴?徐娘半老风韵犹存。
老单看如夫人与人有私才招为的杀身大祸,不然,她那脸,怎被切得稀烂?”
叶刑司嫌他粗俗,皱紧长眉,迟疑片刻才与雷刹道:“如夫人生前确有姿色,是否与人有私,不得而知。”
雷刹想了想:“此案颇多异处,李府上下语焉不详,又多隐瞒,闹不闹鬼另说,心中怕是藏鬼。
闹鬼也罢,命案也罢,都自老夫人去世之后起。
李侍郎孝名在外,连圣上都有了表彰,李夫人亦有贤名佳话,李侍郎之子听闻聪敏好学,现跟着名师松涛山人读书。
空穴无风未必无因,这样人有却有闹鬼之说,倒是讽刺。”
叶刑司与单什二人略有所思,阿弃则是连连点头,道:“义父曾道:名声越好之人,私下反污浊不堪。
都说李侍郎侍母极孝,恨不得涤亲溺器、卧冰求鲤,结果老娘刚死就闹出事来,问他支支吾吾的,一会道贼人扮作小厮潜进宅中害他妾婢的性命,一会又道假小厮曾扰乱他娘的灵堂,他家养的护院健奴莫非都是死人?”
雷刹道:“李老夫人是续弦,并非李侍郎生母。”
阿弃吃惊:“不是说李侍郎侍母极孝,恨不得涤亲溺器、卧冰求鲤,圣人都有表彰。
二人竟无血脉亲缘?”
雷刹淡声道:“究竟如何,己心才知。”
几人正说话,一个小吏进来,面色古怪,揖礼道:“副帅,有一女娘声称自己是仵作行人,拿了徐帅荐书来应差。”
雷刹再沉静也怔了怔:“女子?许是请的坐婆。”
小吏道:“回副帅,并非坐婆,说的是仵作。”
雷刹听他言之凿凿挥手叫请人,等打了照面,整张脸都黑了下来,上下扫了来人一眼:“是你?怕不是来招摇撞骗?”
这替差的女仵作乌发红衣,浓妆艳抹,衣饰风流放浪,红裙遍绣牡丹,露着雪白的肩颈,眼波流转间风情无限,直引得一干差役低首偷看,不似仵作倒倒似花娘。
正是昨日见过一面,行迹可疑的风寄娘。
风寄娘冲着雷刹姬嫣然一笑,屈膝一福,拖着九转十八弯的调子道:“原是郎君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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