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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九命猫(七)
谢氏一左一右被仆妇与秋红的嫂嫂搀进屋中,对着女儿蒙着白布的尸身已是老泪纵横,呢喃:“我儿薄命,我儿没福,去得好人家,竟不得长久,与你富贵你却没命受享……”
又与风寄娘乞道,“娘子,我儿本份,定是个清白的,你可仔细,莫累她死后没个去处,坟前连碗凉浆也无。”
风寄娘道:“大娘放心,定不会误了如夫人。”
谢氏动了动下唇,心中到底忐忑,两只打摆似地晃动,含泪看风寄娘查验女儿清白,仆妇与秋红的嫂嫂强撑着她不叫她摔倒,一个道:“大娘不如在旁歇坐。”
谢氏咬牙硬捱,不肯挪步。
风寄娘验毕,道:“如夫人下身洁净,并无异物。”
谢氏长舒一气,身一歪险些摔倒,悲中又夹着欣慰:“这便好这便好,我儿不曾受辱。
我一早便说:我儿本份老实,再不错半点。”
雷刹也也不意外,如夫人所受外伤不似淫贼所为,与小吏略一点头,让他将谢氏请出屋外。
谁知谢氏临走生疑,要见如夫人一面,抖索着手将白布一扯,眼见亲女七零八落,有如被划了千条百道刀口的脸面,一声哀嚎,往后便倒。
秋红嫂嫂与仆妇乍见如夫人尸容,吓得失声僵立,那仆妇喃喃道:“定是厉鬼索命,府中有鬼,府中有鬼啊……”
雷刹摆手招呼小吏管事将谢氏抬出去,管事看眼前一团乱麻,跌足哀呼,又拿话语恐吓仆妇让她住声。
谢氏不过一时气血上头,到了门口又幽幽醒转,她也是执拗要强的,守在门外不肯离去。
李管事叫苦不迭,谢氏非李家人,虽不是正经亲戚,也担着干系,他一介下仆总不好将她强抬出去,又在官差眼皮底下,更不好仗势使横,只得硬着头皮伴在一侧。
如夫人脸上的伤交错纵横,眉眼鼻唇被切割无数块,间隙错移,似被切开来了又随意拼凑回去。
风寄娘细数直竖伤口,让小吏记下:“李府如夫人江氏,面部共计伤处一十八处,十一道为横伤,七道为纵伤,最深处可入骨,最浅不过破皮,最长四寸有余,最短不过一寸。
又颈项有伤三处,一处深及喉骨,长有四寸有余,为致命之伤。
另双手背背肘兼有伤处……”
风寄娘执起如夫人的手,拿竹片剔下指甲泥粉,续道,“她应是双手高举抱面,才得这些伤痕,面上与手上之伤皮开肉绽,为生前所伤。”
阿弃倒吸一口凉气:“凶犯如此凶残狠毒,定有血海深仇。”
雷刹瞥到风寄娘微勾了下唇角,便道:“依风娘子所见:定是厉鬼所为。”
风寄娘吃惊:“雷副帅何出此言,鬼乃无形之物,如夫人为有形之伤,怎是为鬼所害。”
阿弃结巴道:“真……真有鬼?”
“鬼,无身无形无影,寄于人心暗处。”
风寄娘看向雷刹,“怪,则识人语知人性,隐匿藏形人间。”
“为何对着我说?”
雷刹语气不善,盯着风寄娘问道,“莫非,我是鬼,是怪?”
风寄娘立马笑着赔礼,不待雷刹脸色稍缓,又道:“不过……副帅的名与字,真是满含恶意。”
雷刹顿时脸覆寒霜,抬腿欲走,手触及刀柄时忽起暴戾之心,飞身至风寄娘身侧,雪亮的长刀架在她颈上:“风寄娘,你实在多事,惹人厌烦。”
风寄娘轻捏着刀刃将它从自己的颈间移开,明眸一转:“奴家只是好奇,副帅居然不信鬼神奇说,真是奇也怪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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