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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椿颔首,送走师傅后径直去了屋后查看那颗桃树。
灰褐树身略微弯曲垂向地面,苍劲树干几乎找不到丝毫有关生命的迹象,整棵树透着与周围春色格格不入的衰败感。
谢椿修过植物学科,此刻却脱离了科学思想,脑子里想着另一件事。
厉桃院子里也有这么一颗桃树。
树下有一座墓土,没有墓体,只有墓碑,上面只刻四字:吾妻之墓。
谢椿在碑前怔怔站立许久,指间触及碑身,想起在乱葬岗里灵锁上的碑文与面前如出一辙。
原来如此...
谢椿解下手腕上的红绳桃木抵在掌心,抚上树干闭眼想象自己身处桃院里。
让我再见见她,
他把头抵上去,魔怔般许愿。
*
春天多雨,只在灶房吃个饭的功夫,外面又飘起了濛濛细丝。
厉桃放碗去收晒在院里的桃肉干,衣角被风带起溅上不少泥泞,她忙着收篮子进出屋内无暇顾及。
收完最后一篮桃肉,厉桃进屋简单擦了擦身上湿雨,发现手腕上不知何时划破,冒出一丝丝珠血。
雨渐大,她坐窗前处理伤口,看着喜雨的鸭子嘎嘎嘎从灶房窜出,在院中央积攒雨水的汪渠里抖着翅膀飞快扑腾。
厉桃伸手接住窗檐滴落的雨珠,望着檐角天际发呆,想起谢椿就是在这样一个雨天而来。
以前日子孤寂,她总不信爱能永恒存在,世上会有个人爱她至此,但现在后悔了。
可惜,她再也无法见到谢椿。
风吹过,斑点竹木的院门没闭紧,被风吹得前后扇动哐哐响,上面铃铛哑声响个不停。
厉桃听着那骤急的铃铛声,心脏疼得厉害,无法控制眼泪任由满面,为自己,也为谢椿。
脑子突然想起谢椿的脸,他的笑,他的声音,伏在自己身上的情动与喘息。
厉桃起身去取亡女的纸伞,出屋缓步走到桃树下,风吹叶落肩身,脚下是溅入泥泞的花瓣,她静立在树下入了神,像是在想念某个人似的。
风阵阵袭来吹乱了院中桃树,仅有几瓣花骨偏偏飘落,好似在等这阵风。
厉桃将手抚上树干,就像另一个人也曾用手抚摸过这里。
刚包扎好的伤口被飘雨浸湿,里面血珠稀释,杂着雨水顺着树干流下。
与君别时树,今见难如故。
恋君不见君,相思化成木。
美好的开始,最后抵不过时空相隔。
让我再见见他,哪怕一面也好。
雨停了,风还在,鸭子站渠弯里歇息,院门口吱呀吱呀响着,最后变成急促脚步停留撞响了哑铃铛。
厉桃持伞转身望去,来人一身青色道服,身资挺拔站在那,一如初见模样。
他笑吟吟伸出手,
“媳妇,我来接你回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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