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久与病魔抗争,季蕙已然今非昔比,瘦成了干柴枯骨不说,瞧着还比实际年龄老了十来岁。
但她精神状态不错,笑容可掬。
她殷勤地招呼刑鸣入座,笑道:“没想到来那么早,家里还乱的很。”
刑鸣坐在中式雕花的木沙发上,细细打量自己曾经的老师。
季蕙面孔与眼珠泛着怪异的黄,一双手浮肿得厉害,小腹也隆得很高,与她消瘦的身板截然不符——刑鸣的心“咯噔”
一下,恶性腹水与深度黄疸是肝癌中晚期的并发症之一,可能是癌细胞已在胆管转移,以致胆汁无法正常排泄,引起全身皮肤与巩膜发黄,浮肿腹胀。
这样的症状十分凶险。
离患者生命终结之日多半不远了。
“转移了,多活了六年,已经够本了。”
季蕙似乎猜出刑鸣心中所想,笑着点了点头,又把跟在刑鸣身后的摄制组迎进了门。
家里地方不大,但很干净,空气中弥漫着药味儿,苦中带着微微的香。
客厅里摆放着根雕茶桌,图案是仙鹤偷仙桃,意喻多福多寿。
夏教授家里还有一个人,康仁生物技术有限公司的老板刘中阳,一个小个子中年男人,五官端正,但面相瞧着有点苦,多半也是被近来的事端折磨的。
刑鸣叫他“刘老板”
,他摆摆手,说比起老总,自己更喜欢别人叫他刘博士。
刘博士已经破产了,现在指望着把手上这个项目卖出去,让夏教授的肝药能继续做下去。
他说,这当中当然有经济方面的考量,但更主要是想一出胸中恶气,既然盛域一心想垄断市场,那我就非上市不可。
刘中阳显然是夏家的老朋友,代替季蕙招呼客人,为屋子里的一大票人沏好了热茶。
季蕙不喝茶,喝中药,她对刑鸣说:“老夏跟我提起过你,说你弃医从文,特别出息。”
刑鸣反倒歉疚,开门见山地说,自己是为做节目来的,但做这节目的目的并不是为夏教授伸冤。
“老夏就是犯了错,该怎么判怎么判。”
季蕙很大度,笑着说自己看过刑鸣的节目,但每次看都心惊肉跳的,因为他与嘉宾访谈时,常常惹得嘉宾又哭又叫,要求终止录影。
这样的情况发生过几次,也不太多,通常是他故意在嘉宾伤口上撒盐,以刻薄的语言挑起争端。
刑鸣摇了摇头,微微一笑:“以前我急着出头,以为挑衅就是勇敢,讽刺就是深刻。
但现在知道了过犹不及,不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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