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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纾千恩万谢,总算那十几个大酒瓮子初见成效,拿人钱财与人消灾,这点俗理,这位指挥使还是明白的。
一行人下台阶,沈润率众又向谢老太太叉手,“多谢老太君款待。”
谢老太太笑着颔首,“招待不周,慢待殿帅和都使了。
请都使带话给夫人,今日夫人身上欠安,没能赏光弊府,明儿我派人过去问夫人的安,若夫人大好了,也请来家下坐坐。”
沈澈回了一礼,说多谢老太君,他们寒暄,清圆小心翼翼打量沈润,那人的视线从她身上划过,几乎没有停留,复又同别人说话去了。
清圆倒有些纳闷,要不是袖子里还坠着那面玉佩,她简直要怀疑一切是不是她凭空臆想出来的,沈润从未出现在夹道里,也从未给她塞过什么兽面佩。
她百思不得其解,沈润跨马前轻飘飘扫了她一眼,那小小的女孩子,站在祖母身边一副呆呆的模样,和那天在他府上据理力争时相去甚远。
他调转马头,眼底浮起一点笑意,谢纾为人不怎么样,生的女儿倒很讨人喜欢。
前面一盏风灯引路,清圆抬起头看,那些武将打马扬鞭,英姿飒爽。
马蹄顿地,踩踏起一蓬烟尘,她眯觑着眼看,那行身影渐去渐远,身旁的老太太啧地一声,“我只当这位殿帅是个武夫呢,竟没想到生得这样好相貌。”
相貌虽好,刀却也磨得锋利,只这一眨眼的工夫,万把两银子便出去了。
清圆有心瞧瞧清如,抿唇笑了笑。
清如参不透她的意思,横过眼来,鄙夷地白了她一眼。
忙了半天,总算一块大石头落了地,众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老太太转身说:“回去吧,明儿小沈夫人跟前尽了意思,咱们的礼就算做足了。”
一时各人回了自己的院子,清圆坐在瘿木的荷花藕节方桌旁,看抱弦和春台在屋里忙碌,预备她沐浴就寝事宜。
她忽然蹦出来一句:“一个人从喝醉了到酒醒,要耗费多长时间?”
抱弦和春台回头看她,不知她怎么有此一问,春台说:“我见过头天醉了,第二天还闹宿醉的,估摸最快也得过一宿吧。”
“有没有醉上一刻就醒的?”
她迟疑着问。
春台道:“哪有那样的人!
当真这么快醒,那就是压根儿没醉。”
清圆不说话了,低着头兀自思量。
抱弦见她这样,放下手里的熏炉过来,轻声道:“姑娘,可是遇见什么事了?”
她沉默了下,方从袖子里摸出那块兽面玉佩放在桌上。
琉璃灯的光洒下来,照着狰狞的兽首,与纹样截然相反的,这玉佩的玉质却细腻温润,有种兰陵王戴着傩面入阵的味道。
“这是哪里来的?”
抱弦和春台站在桌前面面相觑。
清圆笑得有点尴尬,“我过跨院的时候,半道上遇见了沈指挥使,是他塞给我的。”
这下子大家都不知说什么好了,三个人三个脑袋,对着这块玉佩冥思苦想。
“这是沈指挥使喝醉了酒塞给姑娘的?”
清圆嗯了声,“我闻见他身上的酒味了。”
春台吓了一跳,“他……没对姑娘怎么样吧?”
清圆想了想摇头,“还好……也……没有怎么样。”
可是不明不白塞了这块玉佩,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兴许指挥使对姑娘有意思。”
但这也很说不通,谢家只差没有直剌剌和他明说四姑娘孝敬殿帅了,他要是有意,便不好意思对那十几个酒瓮全盘笑纳。
况且这样的佩,一看就是男人寻常随身携带的物件,那么龇牙咧嘴的怪物,真要送姑娘可大大不妥。
所以琢磨来琢磨去,唯一的结论就是当时人确实有了醉意,做不得自己的主了。
毕竟体质各有不同,万一殿帅是那种醉得快,醒得也快的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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