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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晁看了眼兴奋不已的周季同,总算明白陈元思为何总喜欢用看傻子的眼神盯着自己了,他嫌恶地咧咧嘴——
咦,他崇拜殿下的时候不会也是这副嘴脸吧?
“殿下,这些人怎么处置?”
茫茫天际已飘散着一缕白雾,东方欲晓,薄薄的天光照射在少年被血色染成暗红的明光甲上,闪烁着淡淡寒意,他冷漠地从薄唇中吐出几个字——
“杀了。”
周季同一愣,有些迟疑:“这……”
祁宥立于将明未明的薄雾之中,侧脸还站在斑斑血迹,衬得他那双如黑曜石般的眼睛残酷冷然到了极致。
他眸光微动,笑了笑:“老师曾教导我——‘薄罚不为慈,诛严不为戾’,虎豹军一路北上,连破两城,不知虐杀了多少百姓,天下大动,多少双眼睛看着隐阳城。”
“如今大胜,只有将他们全部诛杀,才能告慰在天无辜亡灵,让天下人懂得,顺者昌,逆者亡的道理。”
诛杀殆尽并非残暴,是为蔡申两州惨死的百姓报仇,更是杀鸡儆猴,告诫其他怀有异心、蠢蠢欲动的人。
周将军沉默一瞬,自然明白祁宥口中的老师指的是当今丞相崔锦之,他深深看了眼祁宥,突然对这位智冠天下的丞相大人心生好奇。
究竟是怎么样一位无双公子,能教导出眼前这位胆识过人,心生九窍的楚王殿下?
他没再多说什么,抓起长刀向手脚被束、瑟瑟发抖的前锋军走去。
陌刀高抬重落,一颗人头噗嗤滚下,鲜血飞溅空中,第二个,第三个……
兵器卷刃,血流成河,尧山的土地被泡在血海汪洋之中,一脚踩下去,都会凹出一个小小的血洼。
通州大营的将士们倒还没什么反应,原先驻守隐阳城的士兵已紧咬双唇,落下泪来。
霍晁吓了一跳,以为他们是被这残暴的画面惊到,想要劝慰几句,却听他们捋走颤声道:“杀得好……这段时日我们日夜难安,生怕不知何时敌军就攻破了城门,屠杀百姓……”
泪湿衣襟,众人悲戚呜咽,看得周季同心酸不已,他将手中陌刀一丢,抹了把脸上的血迹,高呼道:“以此战大捷为始,必能击溃逆贼,平定天下!”
将士们皆被激励,声势浩大的如海啸一般山呼万胜,响彻整个尧山。
祁宥淡淡一笑,扬声让诸位将士休整一二,半个时辰后整队返回隐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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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个时辰前,张元德正与众将领在郡县府中议事,他们紧盯着桌上的城防图,低声商量着在何处要加强部署之类的事情。
只见府门突然被重重地推开,几个禁卫军簇拥着一个眼梢高吊、白面无须的宦官走了进来。
他整了整衣袍,双手拱袖,细长的眼睛环视一周,才阴冷一笑:“咱家是景王殿下钦点的监军,怎么商议军事,也不通知咱家一声。”
张诏被这阉人趾高气扬的模样气得正要开口,张元德却不动声色地将人按了下去。
孙兴安见众人识相,冷哼一声,手持敕令,开口道:“隐阳城郡守张元德接旨。”
府中诸位文武官员皆撩起官袍跪下听令。
“今天下大乱,兵革甚众,民惶惧难安,故斩逆首,送往隐阳城悬首以徇,慰告天下。”
听得众人心中一片惊颤,不敢多言,可张诏却忍不住出声道:“楚王殿下将敌军前锋悉数引至尧山,战况如何还未可知,此时将人头挂上去,只会使百姓惊惧。”
一文官磕巴着开了口:“玄甲军还未至,若敌军主力先一步抵达隐阳城外,看见其父的头颅悬挂于城墙之上,必然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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