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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凤竹死于病。
不久,听说宗和也在贵阳病殁。
他们岁数都不大,宗和只三十左右。
有一个人,没有跟我们一起拍过曲子,也没有参加过同期,但是她的唱法却在曲社中产生很大的影响,张充和。
她那时好像不在昆明。
张家姊妹都会唱曲。
大姐因为爱唱曲,嫁给了昆曲传习所的顾传玠。
张家是合肥望族,大小姐却和一个昆曲演员结了婚,门不当,户不对,张家在儿女婚姻问题上可真算是自由解放,突破了常规。
二姐是个无事忙,她不大唱,只是对张罗办曲会之类的事非常热心。
三姐兆和即我的师母,沈从文先生的夫人。
她不太爱唱,但我却听过她唱《扫花》,是由我给她吹的笛子。
四妹充和小时没有进过学校,只是在家里延师教诗词,拍曲子。
她考北大,数学是零分,国文是一百分,北大还是录取了她。
她在北大很活跃,爱戴一顶红帽子,北大学生都叫她“小红帽”
。
她能戏很多,唱得非常讲究,运字行腔,精微细致,真是“水磨腔”
。
我们唱的《思凡》《学堂》《瑶台》,都是用的她的唱法(她灌过几张唱片)。
她唱的《受吐》,娇慵醉媚,若不胜情,难可比拟。
张充和兼擅书法,结体用笔似晋朝人。
许宝騄先生是数论专家。
但是曲子唱得很好。
许家是昆曲大家,会唱曲子的人很多。
俞平伯先生的夫人许宝驯就是许先生的姐姐。
许先生听过我唱的一支曲子,跟我们的系主任罗常培(莘田)说,他想教我一出《刺虎》。
罗先生告诉了我,我自然是愿意的,但稍感意外。
我不知道许先生会唱曲子,更没想到他为什么主动提出要教我一出戏。
我按时候去了,没有说多少话,就拍起曲子来:
“银台上晃晃的风烛燉,金猊内袅袅的香烟喷……”
许先生的曲子唱得很大方,《刺虎》完全是正旦唱法。
他的“擞”
特别好,摇曳生姿而又清清楚楚。
许茹香是每次同期必到的。
他在昆明航空公司供职,是经理查阜西的秘书。
查先生有时也来参加同期,他不唱曲子,是来试吹他所创制的十二平均律的无缝钢管的笛子的(查先生是“国民政府”
的官员,但是雅善音乐,除了研究曲律,还搜集琴谱,解放后曾任中国音协副主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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