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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钏下意识地抬手遮住眼睛,眯着眼从缝隙里又看到了徐慨的身影,含钏眼睛突然一热,只能通过死命地眨眼睛才迫使自己将眼泪憋回去。
徐慨将布帘子挽在了门栓上,低了低头,轻叹了一声,抬脚跨过了灶屋的门槛,他腿长,三两步便走到了含钏身边。
含钏赶忙往旁边一偏。
谁知,徐慨四处看了看,最后把目光定在了水缸里,指着一只长长螺嘴儿的螺类,问含钏,“这就是响锣吧?”
含钏一愣,木木地点点头。
徐慨撂起袖子,将袖口卷了两卷,单手伸进水缸里,将那只被含钏认证过的响锣捞了出来,放到了含钏跟前,神情很淡,剑眉似刀,正经得丝毫看不出这人刚才徒手捉了只响螺。
“既然刚才烧焦了,现在就请掌柜的再做一次吧。”
徐慨语气淡淡的,向后退了一步,离含钏的距离远了点,“因为烧焦的菜哭,那就再做一次,要做得比以前更好,更完美,才能抵消刚才的失误。”
含钏不可置信地看向他,手紧紧攥住衣角,一时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徐慨在做什么呀?
含钏眨了眨眼睛,把眼泪藏在了内眼睑里。
这是在做什么呀?
“我您”
含钏张了张口,“时辰太晚了明儿明儿再做吧。”
徐慨摇摇头,“这道菜不做好,掌柜的恐怕会睡不着。
您放心做吧,某正好没吃饭,算三两银子那一餐。”
不是钱不钱的事儿
含钏立在原地,眼神扫过徐慨熟悉的眉眼。
她突然明白自己哭什么了。
今日,不是她第一次被这样对待,被当做物品与玩意儿,被当做耍耍心眼和利用权势就可以得到的东西。
在许多人眼里,她于徐慨,就是这样的存在。
在徐慨眼中,她也是这样的吗?
含钏低了低头,手背再抹了把眼泪。
或许不是的吧?
如果是,他如今为何三次撂开布帘,问她为什么哭,怕她做不好这道菜,会睡不着觉
含钏伸手拿起响螺,将灶上的那只小小的红泥小炉里装上焖红的炭火,再盖上方方正正镂空的铁丝网,将洗干净的响螺置于炭炉上,用豆油、花雕酒、葱花、姜片粒、胡椒粒调好的烧汁先给响螺冲洗一遍。
烧汁顺着长长的螺嘴滑进肉里,含钏拿住螺嘴反复翻动,仅凭听声、观色、嗅香便可猜测螺肉在壳中的情况,如今这世道已经很少有人用这种隋唐时期传统的炭烧手法烹制响螺了,稍有不慎,螺壳便会被炭火烤穿——就像刚才那只一样!
待螺壳里的烧汁被螺肉完全吸收,一股焦香散发出来,这是响螺成熟的标志。
含钏快速揪住长长的螺嘴,,背手将螺口在熟食菜板上“磕磕磕”
三下,一整个硕大的螺肉与内脏尾巴顺势便从螺壳中滑了出来!
一股难以言表的香气瞬时充斥整个灶屋!
含钏马上趁热把螺肉横切成薄片,烧制成功的螺肉焦香浓郁,回味无穷,摆盘时还将螺尾带上了,这样公平公正,意味着不会短斤少两。
含钏笑眯了眼,下意识抬头兴奋道,“成功了!”
徐慨单肘靠在另一侧的灶台上,眼神落在含钏被烫得发红的手指上,手指如青葱白玉一般,徐慨清了清喉头,再缓缓抬起眼睛。
这个小姑娘的笑太有意思了。
看她笑,自己也会不由自主地笑。
徐慨压根没注意到自己的嘴角也勾了起来,“成功了吗?还挺香的,祝贺掌柜的。”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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