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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念俱灭中,梅鹤庭道出这一句。
不是“臣心中有殿下”
。
抛却公主与驸马的身份,他心里是有她的,即便开始在一处的时候,他因为这门被迫接受的婚事而不满过,可多年点滴相处下来,他早已习惯了宣明珠的存在,早已将她视为此生唯一的女人。
虽则此言,无分无量,也来得太迟。
可他不想让她觉得在过去七年里,除了心冷成灰的狼藉,什么也剩不下。
他动了动靴履,想入屏风,想见她面,却只能生生的忍住。
嗓子哑不忍闻:“当真的,我心里有你。
你放心,过往那些欠过你的人,我会一笔笔替你讨回,欠你最多的梅长生——”
年轻男子像给自己下咒一般道,“我亦绝不手软。
我亦不奢求殿下心软,只望,殿下莫灰心,长生定会找到医治之方为你治病。”
宣明珠却清醒地一笑。
他非心里有她,想来是占有欲与愧疚心作祟,觉得他娶进门的人,从生到死都只能由他负责罢了。
这个男人是这样的,似昨日她穿蟒出驾,人人惧怕那件蟒服背后的掌故与权力,唯他直视,不曾低眉。
似方才泓儿纠正称呼,他仍执意逾越尊卑。
也许连梅鹤庭自己都没察觉,无论他在她面前神容有多低顺,他骨子里,仍蕴藏着自负的傲气。
她纵着她时,这份清傲是男儿气概;
可有一天她不要了,则不过是碾在靴底的纸老虎,连一顾都不值得。
“阁下的心是月桂蟾宫,是冰雪世界,本宫住不惯。”
长公主的嘴角轻勾,“过往何事?我尽忘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五雷轰雳。
直至朱漆府门在身后“砰”
一声阖闭,梅鹤庭的唇色还是回不过血的霜白。
屋里,泓儿等人影彻底不见了,才憋不住纳罕道:“他身上的衣裳,看着像是……”
竟像是公主给面首做的那一套呢。
梅氏心比天高,从前连外头的成衣都不穿,绫罗大料皆出内库,裁缝更是公主指派左春坊的专人织绣。
没想到一朝豁出去,竟穿起贱籍子的衣服来了?
也不知落在身上,可会如针刺一般。
觑见公主面上淡淡,泓儿知趣收声。
宣明珠倒没什么讳莫如深的,轻呵了一声。
“惩罚自己罢了,又与我什么相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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