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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第1页）

我对他叫嚷起来：&ldo;他们怎样关你什么事？他们能变得那么样有什么不妥？有什么不好？我以后也要像他们那样！

&rdo;

月光下，他的脸上只有一双眼睛是亮亮的。

他那双亮亮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瞪着我。

和我刚才一样，他对我也感到讶然，并且感到了愕然。

我又叫嚷：&ldo;他们那是现实主义的人生态度！

是明智！

是识时务者为俊杰！

是随遇而安！

是大智若愚！

……&rdo;

&ldo;你够了！

&rdo;‐‐他也叫嚷起来：&ldo;我不信！

我就是不信！

我信&lso;山重水复疑无路，柳暗花明又一村！

&rso;我信&lso;十年河东，十年河西&rso;，我信人生是由机会决定的！

我信机会只属于对它有所准备的人这句话！

你以为我翟子卿从小活得像个小叫花子，长大了，每月能和别人一样挣钱，还摆脱不了穷气，还愿意和小时候一样穿得像个小叫花子啊？你把我根本想错了！

根本看错了！

我年复一年穿那件破棉袄和破棉裤，那是为的时时刻刻自己提醒自己，我翟子卿不会长久属于这儿，不应该长久属于这儿！

北大荒不是我人生的最后码头！

&lso;兵团服&rso;不是我自己打心眼里认可的光荣！

实现我从前的理想才是我的光荣！

今天戴上一顶坦克兵式的皮帽子有什么了不起？那也值得自我感觉良好？终有一天，我翟子卿要戴上作家的桂冠！

或者博士帽！

……&rdo;

听了他的话，我一时什么都不想说了。

是自卑感使我觉得无话可说。

它又重新压迫到我身上来，仿佛将我一下子压趴在他面前了。

我到北大荒以后的最突出的感觉，便是自信地认为自己长大了，长成一个大人了。

哪一天，那一个夜晚，我悲哀地意识到，在子卿面前，我不过仍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中学生。

除了干活，吃饭睡觉，自寻某种快乐，我对自己，对将来，似乎早已没了什么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