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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家哪来那么多粮食!
便是要买,如今还来得及吗?这么多,买得到吗?哪家粮铺会有这么多粮食!”
突然从拥有很多田地的梦里醒来也就算了,最残忍的是,醒来发生自己非但没有许多田地,却要背上这许多田地带来的债!
阿方伯小声补充道:“且征税如今只要麦谷。”
苗氏眉头紧皱:“多少钱一石了?”
阿方伯声音更小了:“小人方才问过了,益州城中粮铺又涨了一轮,最新的价钱是一千五六百钱一石。”
沈氏已经难以成言:“什么?!
那岂不是要两三万两的白银?!”
岳欣然冷静地补充:“两三万两白银可未必够……”
她视线扫过靳十四郎,若有所指地道:“整个益州的粮铺必是都在一个声音的控制之下,才能令粮价这般要高便高、要低便低,便是我们陆府愿意出这笔钱,他们肯愿意卖给我们?”
整个益州的粮铺在哪个声音的控制之下,所有人看着坐立不安、脸疼不已的靳十四郎,简直不可能有第二个答案。
苗氏看了看靳十四郎,迟疑道:“这、这、这应是不至于吧,十四郎才来要与咱们府上修好……”
不必岳欣然开口,陈氏向她道:“大嫂,若真像那靳十四郎说的那般,为何还会有这官吏上咱们家门征税之事,他们明明晓得那十万亩地的真实情形。”
然后她朝靳十四郎嘿然一笑:“十四郎,莫要说你不知道你们府上与这些官吏的关系!”
陈氏不似苗氏,她对这些世家门道知晓得再清楚不过,上门征税的这些官吏若无当地世族的首肯,要征税也会先捡软柿子捏,怎么会来挑陆府?前些年他们何曾听方伯回禀类似之事?
靳十四郎确实不像撒谎,唯一的可能只有一样,这个少年郎顶天了只能代表他自己,他做不了靳家的主。
他说起田地之事时,甚至是全然陌生的。
也许未来,他会是靳府的主人,但眼下,他的话于靳陆二府间的情势不过杯水车薪。
苗氏登时沉默下来。
靳十四郎此时再也无法再待下去,方才岳欣然那一瞥中的含义此刻再回味简直再清晰不过:你以为你是谁,你能代表整个靳府吗?你,说了不算。
靳十四郎起身告辞道:“我这便回去向三叔父问个清楚!”
良久,陈氏才百般苦涩地道:“唉,终是我奢求了,难以共存哪,只是情势也未免变得太快……”
可这一声叹息之后,她却抬起头来看向岳欣然,果决地道:“阿岳,除公中所有之外,我嫁妆中的活银可全部拿出来,这一战你务要全力以赴!”
世家中可不只是风花雪月诗酒茶,世家之间的倾轧斗争,一旦撕破脸之后往往是夷族灭门之祸,身在陈家这样的世族,陈氏耳濡目染得太多。
她还有一个孩子要养大成人,她不会将希望寄托在一个少年郎君的善念上,一旦世家这样的庞然大物开始启动,没有吞食到足够血肉,便谁也不可能轻易罢手。
算算时辰,征税之事便发生在别府之事后,靳府的反击,来得当真是果决而犀利,远在陆府之上啊……
陈氏等人不知封书海透露的三江著姓行事之险恶,却已经看到了对方对陆府的不怀好意。
梁氏亦少见地果断道:“我也是一般,但有用得上的,阿岳你只管吩咐。”
苗氏沈氏更无二话。
苗氏只低声道:“三江著姓在益州盘根错节势力庞大,阿岳你准备何时从何处下手呢?”
岳欣然微微一笑:“我已经动手了啊。”
在看到益州百姓的情况之时,岳欣然就已经对这个时代的贵族再不抱任何奢望。
十日之后,一支运着麦谷的粮队日夜兼程,终于越过丰岭,踏上了益州的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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