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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院虽不好抛头露面,崔娘只能豁出老脸,去碰运气,挨个值房找。
既不见桓行简,也不见石苞,整个公府其余人等一个不识,最终,听虞松说:
“郎君并非日日来公府,不过有时,再者,近日不只是公事也有私事要忙。
若有急情,可请人带话到府上。”
眼前人和声细语,是个儒生模样,看着面善,崔娘感激涕零但怎么好说嘉柔的事,措辞含混:
“劳烦郎君了,后院确有急情需请个医官过来。”
公府外,卫会自己驾了牛车悠悠而来。
他沉寂许久,当日观刑过后,闭门不出,潜心向学。
他的兄长被太傅又调了回来,重回京都。
母亲算的没错,太傅一朝起事,洛阳天变,再转眼,又是一方晴好。
似乎,他的家族该为谁效劳一目了然。
这样的路口,他从来不会踟蹰。
逢山开路,遇水架桥,卫会一想到桓行简那双能洞察人心却不容人窥视的眼,莫名振奋。
他来前去了趟北邙山,萧弼的新坟可爱,插下的柳已活短粗的杆上硬是抽出新叶,一点绿意,在北邙山上毫不起眼,却足以安慰人心。
“辅嗣,”
卫会盘腿而坐,一手佳酿,一手肥蟹,大吃大嚼着告诉他,“我要去拜见卫将军了,你不知道,太傅这回得的可不再是时疫,他是真的老了。
不过桓家的试刀人,横竖没过那八家,余者,可又都陆续起复了,太傅精明着呢!”
他那么爱漂亮,此刻,酒渍沾衣,双履着尘,却兀自哈哈大笑,“我差点忘记了,你是个呆子,根本不懂。”
笑着笑着,眼睛变得冷酷,“不过,你是个死人,我在你跟前自然说什么都无妨。”
剩下的酒悉数洒在了坟前,卫会一个鲤鱼打挺,蹦起来,拍拍衣角,“我走啦,日后我必大展宏图,卫将军一定会重用我。”
少年郎带着这抹倨傲的笑,踌躇满志,离开北邙山,到家中重新沐浴更衣,簪花在衣襟上,锦绣华服,人显得更轻佻了,可神色庄重。
他母亲知道他要去拜会谁,只是叹说:“刀子太锋利,虽然快,可易折,你要时时记得自省。”
卫会翻着案头的策论,一一收拾起,抱在怀间,像是怀抱最温柔的情人,冲母亲甜蜜蜜地笑了笑,浑身上下都是年轻人如盛夏暴长的葱茏气息。
可太傅不在,桓行简也不在,卫会并不意外坚持在公府前等,极有耐心,就怀抱着他的文章挺拔立在几丈远的树下。
日暮里,子规啼鸣着从头顶飞过,不如归去,不如归去,也不知道是在劝谁归去,又归到何处?归到北邙山吗?卫会心里嗤笑,远远的,见虞松的身影出现,他便招手:
“虞叔茂!”
虞松出来透气,正为篇表文伤透脑筋,此刻见他,打起精神过去寒暄,笑:“什么风把士季吹来了,哦,森森武库是刮不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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