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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第1页）

上课的教室就设在饭堂，前面立了块黑板。

排长的第一节课讲热力发动机的原理。

他是胶东人，热说成野，直到他在黑板上写下热字，我们才恍然大悟。

正讲课，炊事班的门被&ldo;吱&rdo;的一声推开，一位胖得很不通情理的姑娘走进来。

排长的脸色先是愠怒，待看清来人，怒便去了，而且满脸的青春痘都显得水灵了一些。

山东话也说得更加抑扬顿挫。

&ldo;谢芳，有事?&rdo;那位被称为谢芳的姑娘很不好意思地说：&ldo;一批货发到车站，调度说，能动的车都去了工地，只剩下你们的教练车，帮帮忙吧，大排长。

&rdo;排长两只细眼呈月牙状弯着，瞟了一下坐在我们后面一直想心事的马矮子，小心在意地问：&ldo;马班长，你看这事儿……&rdo;马班长这时早就站了起来，冲谢芳无限美好地笑着，大丈夫气概十足拍着胸膛说：&ldo;哼哼，好说，好说。

&rdo;接着抖抖手里的一串开关钥匙，很快地走出饭堂。

后来我们知道，这位胖得无法无天的姑娘是政委的女儿，在家属工厂搞推销。

他母亲几年前过世，政委又找了位比她大三岁的继母。

那继母花枝招展，在她面前脸色却是极难看的，并经常把锅碗瓢勺摔得山响。

对此，政委那老头只有长吁短叹的份。

终于有一天谢芳搬出家门，在家属院找了间空房子住下来。

可是她经常不上班，总昏昏沉沉地睡大觉，于是便出奇地肥了起来。

这一切都是许奎后来打探来的。

他曾为谢芳神魂颠倒过，如若不是节外生枝，说不定真能成了政委的女婿。

当然，这都是后话。

送走了谢芳，排长关上门，复又讲&ldo;野&rdo;力发动机，声音明显地温柔了许多，青春痘洋溢着罗曼蒂克的情调。

休息时，大家有如众星捧月般地围着排长问这问那。

只有一个满脸瘦黄的兵，不笑亦不语地站在一旁，眼神似看非看地罩着我们。

以后我们都叫他半仙。

从新兵连到汽训排，没听他说过一句话，阴着脸，总也不见晴，头沉甸甸地垂着，难得抬起一时半刻。

起初我试图望他的眼睛，希望在那里能捕捉点什么，当正面瞅去兀地止不住浑身一阵发冷。

我再换几个角度去望他，他的眼睛似乎都在与我对视，冷冷的让我里里外外感到不自在。

此时半仙叼着半截九分钱一盒没有商标的试销烟，一口一口用劲嘬着，整个人隐在一片朦胧里，于是那眼神愈加鬼道，愈加深不可测。

三

上了三天课以后，我们出操经过篮球场时，见政委和车管科长老远站着不知在说什么，马矮子忙从队伍的左面绕到右面，向政委和科长敬礼。

政委点点头，科长也点点头。

政委问&ldo;这是哪里的兵啊?&rdo;科长望望马矮子再望望我们便说：&ldo;是汽车训练排的。

&rdo;&ldo;呕，&rdo;政委沉吟半晌说出几个感情无限充沛的字：&ldo;多么幸福呀!&rdo;当时我们都觉得刹那之间眼圈发热，可是并不知政委他老人家针对的是什么?

刚吃完早饭，车管科长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