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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第2页）

难怪当时，此文一出，重庆街头，人们争相传阅，蒋介石大怒，《大公报》被罚停刊三天。

担任国民党要职的法学家王世杰在2月4日的日记中写了一句：&ldo;《大公报》因指摘限制物价之失败，受停刊三日之处分。

&rdo;

毫无疑问，蒋介石有强硬、刚毅乃至刻板的一面，但他在某种程度上又是容易动感情的人，他的日记中不时有&ldo;泪涔涔下&rdo;、&ldo;泪珠盈眶&rdo;之类的语句。

当最初传来河南严重饥荒、白骨遍野的消息时，他虽然下令处罚如实报道并发表尖锐评论的《大公报》停刊三天，当年4月11日，他却在日记里私下记下了几乎相似的内容：公务员生活穷困万状，妻室以产育无钱多谋堕胎者，有医药无费，病贫亦深者。

华侨在粵，有鬻子女过活者。

河南灾区，饿莩（殍）在道，犬兽食尸，其惨状更不忍闻。

天呼！

若不使倭寇从速败亡，或再延长一二年，则中国势难支持。

余将不能完成上帝所赋予之使命矣！

奈何苍天上帝盖速救我危亡乎！

由这一天的日记，后人也许不难推测，两个多月前，蒋介石并不相信河南真的发生了饥荒，他一面下令处罚了《大公报》，一面还是派人做了调查、核实，所以才会有日记中的这番内心哀告。

遗憾的是，他并没有为改变这些惨状作出太多的努力。

费正清后来成了美国最负盛名的中国问题专家，当年他担任美国驻华大使的特别助理，在对华回忆录里就有专门一章&ldo;1943年：蒋介石开始丧失民心&rdo;。

这位&ldo;中国通&rdo;说，所谓古老的政治现象，就是天命所归的变动，也是民心所向的变动。

那年夏天，他曾去过昆明西南联大，目睹了他那些知识界朋友的日常生活。

因为物价飞涨，通货膨胀严重，学富五车的大学教授连糊口都很难做到。

几年间，考古学家李济接连失去了两个孩子，社会学家陶孟和失去了妻子。

李济对他说，大学生一个月没有吃到过肉和食油了，老百姓都在挨饿。

知识精英们认为，如果在国难当头之际全国上上下下各阶层都在同甘共苦，那么即使挨饿也没什么关系。

但是，他们看到的都是触目惊心的不平等现象和社会上层的奢侈浪费。

长期不问世事、一心向学的&ldo;何妨一下楼&rdo;主人闻一多，就在这一年开始发生转变，由学者变为斗士。

教授们连吃都成问题，更不要说穿了。

朱自清经常披着一件云南赶马人穿的蓝色毡子，闻一多穿的一件灰色旧长袍还是一个亲戚送的，领子很高，袖口很窄。

在&ldo;云南王&rdo;龙云的长子龙绳武家里开校友会时，闻一多破口大骂：&ldo;蒋介石，王八蛋！

混蛋！

&rdo;那天他身上穿的就是那件式样早已过时的旧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