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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朝第一考霸(科举)(.shg.t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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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九隆冬,太阳落山早,不等三百下暮鼓敲完,沉沉的夜色已经笼罩了长安城。
最后一声暮鼓的余韵回荡在夜空中,坊门已尽数关闭,九衢十八街寂无人迹,只有巡街的金吾卫偶尔经过,洒下一串“笃笃”
的马蹄声,长安城仿佛一头巨兽,在黑暗中慢慢阖上眼睛,陷入沉睡。
重楼丹粉的坊门内,却是另一番光景。
平康坊素来是长安城的风流渊薮,它像一只狭长的宝盒,一入夜,长安城便将白昼的声色尽数收入其中,在夜色中熠熠生辉。
一年一度的进士科举刚结束,这时候的平康坊比平日更热闹,来自五湖四海的举子慕名前来,把才情诗意和野心欲望一股脑地倾倒进来,浇灌出一段段香艳靡丽的绮梦。
十字街南边的玉斝楼是坊内最繁华的妓馆,北地冬夜的寒风到了这里也被脂粉红香和靡靡丝竹醺染出几许春意。
正中七宝高台上,十来个舞妓穿着窄袖画衣红锦靴,头戴胡帽,跳着时兴的柘枝舞。
一曲舞罢,写满丽句的红笺纸像雪片一样纷纷扬扬地落下来。
这里是饮酒赏乐的所在,更深入的交流要往里进走。
即便如此,才入夜楼中已是座无虚席。
楼上的雅座用屏风和帘幕分隔出一方方半遮半掩的小天地,里头多是衣冠楚楚、一掷千金的豪客,慕名前来开眼界的白衣举子大多挤在楼下,对着台上舞伎评头论足,或是举杯挥觞,吟诗作赋。
谈论最多的自然是刚结束的进士科举。
每年的举子中照例有那么几个还未及第便已名动京师的风流才子——本朝科举不糊名,下科场前的功夫往往比答卷重要,若是才名远播又有贵人提携,举试便是十拿九稳。
举子们为了造势各显神通,有的以诗情才藻驰誉,有的却以风流做派扬名,也有人两不误,才藻和人品一般风流,这样的人自然是万众瞩目,不等放榜便已街知巷闻。
台边紧挨着栏杆,一张大方案旁围坐着三个身着白阑衫的举子,推杯换盏一番,便开始高谈阔论。
为首一个高胖举子生得广面阔耳、美髯飘飘,两外两人都是瘦个子,一高一矮,放在一处像一双长短不齐的筷箸。
高胖举子乜着台上舞伎道:“今年榜下捉婿,想必又有一场热闹。”
两个同伴恭维他道:“石兄今科十拿九稳,又仪容魁伟,若是一举夺魁,怕是要叫高门世族抢破头了。”
“不知哪家女郎有此福分。”
石姓举子在京中小有才名,闻言暗暗受用,却捋着须自谦道:“两位莫要取笑在下,这状头却是不敢妄想。”
高瘦举子道:“石兄妄自菲薄,还未放榜,谁也说不准花落谁家。”
矮个举子也道;“有些人虽名声斐然,其实不过尔尔,石兄行事端重,勤恳治学,比不得某些沽名钓誉、情行浮薄之辈。”
这“沽名钓誉、情行浮薄”
之辈指的是谁,三人心照不宣。
石姓举子心中暗喜,却正色道:“两位不可如此说,会稽蔺七郎,还是有些真才实学的,不说别的,但是辞采风流,石某便难以望其项背。”
矮个举子哂笑道:“何止是辞采风流,人比诗文还风流,还没举进士呢,在这平康坊已经赫赫有名了,哪个小花娘见了他都走不动道。”
石姓举子道:“刘贤弟可是见过这位蔺大才子?”
“倒是不曾,”
矮举子道,“不过是久仰大名。”
说着抬起脸,歪着头,斜睨着替他斟酒的花娘,手慢慢覆到她执壶的手上:“这位小娘子想必见过蔺郎,在下说得对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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