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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群臣的见礼声中,北狄的使团也站了起来,微微低头,拳抵在胸前,以他们部落的姿势向皇帝行礼。
刚才场中的风波,肯定早有人禀报给了皇帝,但是皇帝脸上没有一丝异样,那笑容还是他一贯的温和,无论是看向北狄的使团,还是看向座下群臣,都让人猜不透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随着皇帝落座,大宴正式开始。
乐奏舞起,一盘盘菜肴被鱼贯而行的宫人端了上来。
一片恭贺祝酒中,皇帝笑着同众人说了几句话,又简单动了几筷,然后就起身离席了。
他离席,其他人却是不能跟着退的。
这种宴会,顾凭真谈不上喜欢,就在他一边饮着酒,一边漫无边际都想着还要多久才能离场时,突然,他听见了一道懒洋洋的声音:“好生无趣啊!”
说话的是拓邪。
如果是自言自语,他的声音未免太大了。
对上不少人怒目而视的眼,拓邪摊开手,挺无邪地道:“在我们部落,酒酣耳热后,勇士们都会斗上两场。
到最后,不是醉得起不来,就是被人打得起不来。
那才真叫热闹。”
他向后一靠,目光朝身后的北狄使团扫了一眼,笑道,“我们北狄的勇士们都喝得身子热了,想要散散酒劲。
诸君,我们比划两场如何?”
他竟是直接在宴上挑战了!
不少大臣的脸色都沉了下来,有人冷冷道:“王子若想比,明日进了围场,某自会奉陪!”
拓邪瞟了他一眼,轻轻一嗤:“猎那些飞禽走兽,我们部落里八岁小儿都能做,有什么意思?”
在很多人因这话里的轻蔑而怒形于色时,有些对拓邪这个人颇为了解的盛朝臣子,眼中却不约而同地露出了一抹忧色。
他们知道,拓邪这话虽然是挑衅,却也不是假话。
比如拓邪他自己,就曾将天上的两只雄鹰给一箭穿成一串射下来,而那个时候,他才不过九岁。
到这儿,基本所有人都知道,拓邪这是铁了心要挑战了。
当然,他们可以不应,但是,堂堂一朝之要臣才俊,面对北狄的挑衅,却连一战都不敢——这事若传出去,他们该如何面对天下人的鄙夷?最重要的是,北狄安静了几年,在这个时候派遣使团,未必不是存着试探之意。
若是不能狠挫其锐气,只怕北疆这几年的安定日子,就要到头了!
在群臣的沉默中,接收到了陈晏的视线,赵长起开口道:“你想比什么?”
拓邪朝他一笑,抱拳施了一礼:“我们部落中最精锐的一支队伍,它选拔的最后一关,便是令人两两一组,骑在马上朝对方射箭,赢下来的那个就能入选。
我们今日就比这个,怎么样?当然了,这宴场不比草原,不能骑马,那就站着射也是可以的。”
他话音刚落,有老臣忍无可忍地道:“荒谬!
你要叫这会场中血溅三尺吗?”
拓邪眨了眨碧眼,笑道:“原来这位大人不能见血啊?那干嘛还要来冬狩呢。”
“你——”
“真是胡搅蛮缠,人畜怎可混为一谈!”
北狄使团也不甘示弱地回刺过去,在他们看来,不过是流一流血,不过是朝人射上一箭,这算是什么事?前朝之时,他们南下抢掠,将那些战俘做成军粮都是常有的事。
看来,便是换了朝代,也改不了这些人骨子里的软弱!
他们眼中那嗜血的蔑视,让一些重臣皱起了眉。
几个手握兵权的,开始低声交代下去,让人速将各支军队中那有神箭手之名的军士给找过来。
眼下这种情况,一味推拒是行不通的,比还是要比,只是那比试的人选与内容,倒不是不能计划。
喧嚣中,不时有人向陈晏的方向望一眼。
只是,无论他们什么时候看,陈晏脸上都看不出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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