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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渐渐落下去,晚霞满天,河水晃起微波,倒映出一池红霞。
穿着短褂打赤脚的农人牵牛从河边慢悠悠往家去,牛儿甩着尾巴,斜长影子映在地上。
水波和霞光交汇融合,不刺眼,意外的好看。
顾兰时举着点好的火把站在篱笆门前瞧了一眼,便有点出神。
“走吧。”
裴厌锁好门,从他手里接过一支火把,他神思这才归拢。
两人往西边树林走,连十几步都没有,就听见顾兰瑜的喊声。
“我等了一会儿不见人,果然,你们才出来。”
顾兰瑜同样点好了火把,背了个单绳小篓子,按着昨晚同他交代的,削了一双长长的树枝筷子,省得徒手抓被蝎子蛰了。
"兰兴呢?"顾兰时问道。
顾兰瑜一下子笑了,说:“在那边等着呢,他怕有狗,不敢过来。”
昨晚他们几个连同竹哥儿一起,在林子里点火引金蝉,拢一堆火烧起来,不是用脚踹树就是用长竹竿在树上拍打,金蝉受惊从树上飞离,见着有火光的地方扑过来,就便宜了他们。
林子里常有人来捉,他们也没贪心,弄了些够吃的,各自分一分就回家了,因为好奇捉蝎子的事,顾兰瑜问了不少话,又听他俩说今晚还去山里,便动了心思。
知道他想去玩,顾兰时没藏着掖着,喊他一起去,顾兰兴也是皮实的性子,听了免不了也心动。
只有竹哥儿畏惧毒虫的厉害,不敢和他们去。
裴厌对此没什么异议,晚上进山人多一点也好,一入夜山林黝黑寂静,他自己不怕,顾兰时嘴上说不怕,但心里就不一定了,多个人说说话,起码心里更踏实。
顾兰兴在山坡下等着,时不时踢一脚地上的土块石头,见他们三人过来,挠着头笑一下,喊道:“兰哥哥,厌哥。”
他和裴厌不太熟,不过这个年纪正是虎的时候,因素日好打架的脾性,面对裴厌时,他心中一开始还有畏惧,慢慢说了两句话后,便显出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憨劲,一口一个厌哥。
顾兰时见他愿意和裴厌说话,脚下悄悄慢了些,落在后面几步,和狗儿走在一起。
也不知为何,听见顾兰兴喊厌哥,他总觉得像是外面那些混子无赖喊头头的语气。
顾兰兴也着实像是有些敬重裴厌,他看得发笑,抿了抿唇将笑憋在嘴里没出声。
自己这个堂弟从小就有点一根筋,有时会同一些野小子打架惹事,幸而他二伯二娘管得严,不让和乱
七八糟的人厮混。
也幸好顾兰兴如今大了一点,家里人时常提点喝令,没养成游手好闲的性子,这一二年也慢慢懂事,知道利害了,不再与那些愣头愣脑的来往。
正走着,碰见有人下山,顾兰时看一眼,认出是村头许柱子,便喊了声柱子叔。
许柱子挑了一担柴,手里拎了只半死不活的野兔子,偶尔蹬一下腿,他哼了几句山歌,显然心情很好,瞧见裴厌后,也只是不哼歌了,下意识攥紧手里的野兔子。
顾兰瑜笑着说:"柱子叔,打到兔子了。
"
“哈哈,运气好运气好。”
许柱子显然很受用,只是嘴上依旧客套,说:"不过是碰见个跑得慢的,也不知是晕了头还是怎么,我看见它在跟前草里,也没带家伙,生怕跑了,急得用手里一根树枝去打,正好抽在脑袋上,它就晕了。
"
他往顾兰兴这边走,没敢和裴厌擦肩而过,到几人跟前后特意提起手里的兔子让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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