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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抵是丧母之后又被逼迫着过继,聂明湛对聂芸娘的依赖心极强,听得这话,纵使不情愿,也乖巧地点头,“那我帮阿姐把被窝暖得热热的,等你回来。”
芸娘微微笑,眸色灿人。
夜里风大,刘家两兄弟都将手揣在袖子里,聂芸娘觉着手露在外头有些冷,跟着学,偏她那袄子是个窄袖,难塞的很。
看着外甥女笨拙的动作,原本严肃的刘丰年绷不住,笑道:“快别忙活了,我们这大老粗的举止,哪是你捧惯了手炉的人学得来的。”
聂芸娘羞赧一笑,道:“两位舅舅还不睡吗?”
二舅刘延年叹息道:“哪个睡得着呦,叫你跟着我们去县里,偏生性子倔,非得待在这儿,旁得不说,光是聂老二那口子就不是个好相与的,何必呢。”
提到聂孙氏,聂芸娘面色微沉,道:“舅舅不必为我担心,我自留下,便是不怕她的,倒是她,占了我家的宅院,又抢夺我娘留下来的东西,还逼着明湛过继,前几日忙着丧事,没时间与她说道这些事,如今既有了空,自然得把该我们的都要回来才是。”
刘延年摇头,“你一个姑娘家,哪里是那个老泼妇的对手,平白地为她坏了名声,不值当的。”
“舅舅放心,我自有法子。”
聂芸娘知道,让她和聂孙氏比谁骂街骂得很,她绝不是对手,可在宫里头那么些年,她要治人,法子多得是。
刘丰年倒是瞧出这个外甥女是个有心气的,拦住还想再劝的弟弟,对聂芸娘道:“成,要是遇着难处,记着同我们说一声。”
聂芸娘应下了,瞧着大舅舅欲言又止的样子,疑惑道:“您还有事儿?”
“那个姓沈的小子,你同他没什么吧?”
想到刚才侄女敷衍拒绝说亲的事,刘丰年心中总归有些不安。
聂芸娘无奈,“我同沈大哥才识得三日,能有些什么?舅舅莫要胡乱揣测,万一叫人家误会了,可就说不清了。”
刘丰年松了一口气,点头,“那便好,这沈小子虽说是你爹的故旧,但咱谁也不认识,他面相凶恶,行事乖戾,还是莫要深交的好。”
这话……就差没给沈恒安盖章坏人两个字了。
“我晓得的。”
聂芸娘点头,犹豫片刻,还是解释道:“舅舅还是莫要以貌取人,沈大哥脸上的伤,是打仗的时候留下的,非是他所愿。”
舅甥三人站在院中说话,沈恒安耳力极好,几乎字字句句都听得分明。
听得聂芸娘出口维护他,幽暗深邃的眸子中流露出一丝笑,脑海中忽然浮现出那一年,才十三岁的聂芸娘挡在他面前,绷着一张俏脸替他辩驳,“这包子分明是你们刚才送给他的,怎生又诬赖是他偷得,当真以为没人瞧见不敢说话吗!”
翌日,雪停风住。
聂芸娘将刘家人送到村口。
刘丰年将抱在怀里的聂明湛放下,叮嘱她,“有事就让人捎个口信来,得了闲,来舅舅家里住几日。”
表妹也邀她,“我家这皮猴子,也就在芸姐这样的仙女面前肯乖乖听话,你也得来我家玩才是。”
“芸姨来我家,我叫我娘做枣子糕给你吃,可香了。”
表妹弹个儿子的额头一下,嗔怪道:“就知道使唤你娘我。”
母子逗趣,冲淡了离别的伤感,引得众人都面露笑意。
目送着刘家的马车远去,她才领着聂明湛往回走。
积雪算不上厚,但也濡湿了棉靴,她看了眼聂明湛身上那不知捡了谁的旧袄,盘算着等雪融了,得去镇上给弟弟置办几身新衣。
回家的路上,聂芸娘瞧见几个人在扫一片空地上的雪,心中疑惑,不过村里的人到现在她还认不全,所以没有贸然开口搭话,直接回了自家。
刚进门,便瞧见聂孙氏从西厢房出来,手里还拿着个小布包,花色瞧着甚是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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