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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其在朱翊钧当了两个多月的皇帝后,他发现自己同后宫的这些妃嫔实在是无法产生任何除了孩子以外的共同语言。
但是真要说起孩子呢,朱翊钧一想到万历朝的“国本之争”
,也不敢在后宫妃嫔面前评价皇子。
何况后来的明光宗、现在的皇长子朱常洛才五岁,皇三子朱常洵才一岁,朱翊钧就是想评价也说不出甚么有价值的话来。
所以即使在中秋出席过宫中家宴、表示自己身体康复后,朱翊钧与后宫妃嫔的相处也是少之又少。
在后宫的绝大部分时间里,朱翊钧除了向两宫太后请安之外,最多的就是坐在翊坤宫里,与挺着大肚子的郑贵妃闲话家常。
好在万历十五年的万历皇帝正沉迷于御前“十俊”
,再加上内阁和言官一再上疏要皇帝清心寡欲、早日立储,朱翊钧如今对后宫的冷淡态度也并不惹人起疑。
而且对朱翊钧而言,与郑贵妃相处的另一个好处就是暂时还不用真正地去“幸”
她。
不知道为甚么,朱翊钧总觉得自己要是真正地去“幸”
一个万历皇帝的妃嫔,立刻就会在那被幸之人面前露了馅,彻底地暴露出自己根本不是之前的那个万历皇帝。
他虽然说不清在后妃面前暴露身份之后有甚么具体的坏处,但是这一念头总是在他脑中盘桓不去,以致于他见到后妃时总是板板正正的,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生冷模样。
当然郑贵妃自有郑贵妃的可爱之处。
朱翊钧在通过与后宫嫔妃的少量接触后发现,郑贵妃是这宫里最不怕皇帝板正冷脸的女人。
她好像总有一种自信,觉得自己天生就应该受皇帝喜爱。
无论皇帝拿甚么态度对她,她都能保持着一种安之若素的笃定,好像不该是她来逢迎皇帝,而是应该让皇帝来迁就她。
就像现在,朱翊钧一言不发地挨坐在榻边,郑贵妃也仍能在没有任何回应的情况下继续絮絮地念叨着各项产子琐事,
“妾记得,嘉靖十二年的时候,世宗爷钦定的是皇子三月剪发、百日命名,但隆庆二年的时候呢,先帝爷又钦定的是满月剪发、百日命名。”
“不知妾这一胎,皇上是想按照世宗爷定的来,还是先帝爷定的来呢?妾是觉得小孩子早剃发得好,小孩内火旺盛,剃了头发好克制内火,冬天屋里烧炭火气太炽,免不得就要伤身……”
朱翊钧忽然开口道,
“冬天烧炭的时候多通通风就好了。”
郑贵妃先是一怔,尔后笑道,
“皇上原来在听呐。”
朱翊钧点点头,道,
“朕听着呢。”
这是晚明宫廷中的一个成例,皇子皇女自满月剪发之后就要剃发,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剪短,而是像小和尚似得直接剃光,一直长到十几岁的时候,才开始蓄发。
为此,明朝宫廷中还设立了一个专门的机构,名叫“篦头房”
。
至于让小孩子剃成光头的原因,便是郑贵妃方才说的,明朝人认为小孩子“内火太旺”
,冬天住在用火炭取暖的屋子里时,由于内外交攻,易中火毒,以致屡致薨夭,因此就用剃发来当作克制幼童内火的偏方。
朱翊钧作为现代人,自然知道“火毒致薨”
的真正原因是一氧化碳中毒,或是因二氧化碳浓度太高而导致的窒息死亡。
但他也知道自己现阶段是没法儿向明朝人解释清楚这个科学原理的,因此只是简单地给出解决方法,却不与郑贵妃多加解释。
郑贵妃笑道,
“还以为皇上又在走神呢。”
朱翊钧道,
“哪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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