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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抚赏以物品为主,银钱为辅,意在奖励恪守条规的守市人员,以此调动他们维持互市秩序的积极性。
朱翊钧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示意范明继续说下去。
范明又道,
“且自万历十四年伊始,我大明为了补偿当年误杀奴酋祖父、父亲之过,每年还赐予奴酋八百两白银。”
“皇上细想,倘或那建州奴酋当真心怀不轨,哪里甘心拿他祖父与父亲的性命与我大明做买卖呢?”
“能拿自己祖宗性命换取金钱的人,咱们大明就是捋遍了也找不出几个来!”
“何况小民听闻,那建州奴酋已因入赘而改汉姓,无论是往来文移还是于外交往,皆以其妻子之汉姓自称。”
“小民说句不中听的话,一个以祖牟利、连姓氏都可以随意舍弃之人,如何会有冒顿单于那样的野心呢?”
朱翊钧真心实意地叹息了。
他心想努尔哈赤真是生错了时代,倘或他不是清太祖,从赘婿奶爸到兵王皇帝,努尔哈赤一定是后世最受欢迎的网文男主原型。
“当年东胡国先礼后兵,向冒顿索要千里马和爱妾时,冒顿也是不以为意,随手给予。”
朱翊钧淡淡道,
“这人和人之间的底线不同,咱们汉人觉得祖宗名姓无比要紧,在他们女真人的眼里,或许还比不上黑山白水间的一枚朱果。”
这是女真祖先的传说,仙女佛库伦在布尔瑚里湖沐浴时,因吞下神鹊叼来的一枚朱果而受孕,尔后便诞下了建州始祖布库里雍顺。
范明笑了一笑,似乎他就是在等皇帝的这句话。
甚么事到了奸商那里都能被掂量掂量斤两,他范明从前就能计较到连自己的父亲都不要,辽东的那事儿他还能掂量不出来?
“入赘为汉姓确实尚且有可议之处,但建州奴酋认仇作父,却亦是不争的事实。”
范明敛目道,
“小民听闻,那建州奴酋曾为辽东总兵李成梁的家奴,又与李成梁谊同父子,直呼其为‘亲父’。”
“奴酋既认李成梁为新父,便已非皇上所谓之‘目无父者’,建州奴酋叛与不叛,皆在李成梁翻覆之间。”
“小民无德,实不敢议论朝廷命官,只是李氏镇辽,居功至伟,若无辽人李成梁为我大明据守辽土,小民又有何底气能随意出入抚顺马市,与奴酋外夷坐贾行商呢?”
范明说罢,还不忘朝殿上的朱翊钧躬身一揖,
“小民已知无不言,但听皇上发落。”
朱翊钧慢慢地、轻轻地笑了。
范明就是那种做甚么都会成功的人,因为他掂得出好坏、秤得出斤两,这是他的长处,也是他的天赋,一般人学不来,连范永斗都是靠遗传。
“张诚。”
朱翊钧开口道,
“快给范掌柜赐座。”
范明心下顿时一松。
他猜对了!
待范明落了座,朱翊钧又转而问起了另一件全然不相干的事,
“朕上月下旨裁减了边市马数,约定宣府二万匹上下,不得逾三万,大同一万四千匹,山西六千匹。”
“范掌柜是晋商,定是不独于抚顺一地有所经营,不知这边市限马,对范掌柜可有损益?”
范明一坐下来就觉得自信多了,
“天子圣哲,小民一饮一食尽皆仰仗于皇上,何来损益之说?”
朱翊钧见范明不接话,便自己继续说自己的,
“马市是成祖皇帝时开的,隔着一百多年,这马匹的价格也都不一样了,近几年各地缺钱缺得厉害,听说连马市的商税也跟着水涨船高,不知有没有这回事?”
范明忙道,
“涨是涨了一些,但生意一样也继续做。”
范明回答得含糊,朱翊钧却是直接将现代研究的数据摆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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