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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是谁女儿,是命,女儿听父亲话,也是命;所有的所有都那么天经地义,命中注定,就好像夕阳本来就是从西边落下一样,就是这个世界的规律,就是理所应当。
人总是习惯把很多与生俱来的东西当做理所应当,而这理所应当是如此可怕。
因为这理所应当,所以人类被怪兽压榨是命,所以人类被人类压榨也是命,所以在该死的时候低等民去死是命,所以高等民享受低等民的牺牲是命……
觉得一切都是命,那生命二字到头来剩的也真只有后面一字而已。
这一切或许本来没有问题,就像人吃菜一样顺理成章,然而当盘中餐具备反抗意图与实力的时候,又如何会甘愿做盘中餐?
这些话有些触动寒续的内心深处,一些经年旧事忍不住像泉水一样上冒,让他的眼神有些模糊,而之后又变得清澈无比,若一瞬之间洞穿这疮痍之地。
这些不为人知的经年旧事承载的是他的命,改变的也是他的命。
我不愿意被这世界吃,被这世界的人吃,我不愿被压榨,不愿被欺凌,不愿意就这样去死。
你认为是理所应当的,我不认为。
我的人生,怎么会因为你认为的理所应当,而应当此理?
寒续摇了摇头,长长地叹了口气。
“我觉得不对。”
他望着柳白元的双眼,认认真真,一字一字地说道。
柳白元微微蹙眉。
自己的女儿一直是个懂事听话的好女孩,不知为何,会缠上这么厚颜的少年,当真不见棺材不落泪?
虽然同样是低等民,六等民的身份不足以直接对七等民进行剥削,但是贫民区政府官员这一身份足够他对付这孱弱的七等孤儿。
“你觉得一切是理所应当的,所以你就是错的。”
寒续摇头,望着这位在贫民区政府见识了不知道多少风浪的中年,眼中的神色没有半分的怯弱,“凭什么你觉得是就是,你不过是恰好有了这么个女儿,凭什么她的一切都应该由你来定夺?凭什么你是她父亲这一身份你就觉得能够作为一切围绕关于她的‘凭什么’进行一切作答。”
柳白云无所事事碾着烟头的脚顿住,整个人一怔;一时之间竟找不到反驳的话。
脑中羞恼万分,数秒之后才冷笑道:“我是她骨肉相连的父亲都做不了主的话,你一个什么关系都没有的人又凭什么在我面前说这些?”
寒续走到他的背后,站到楼梯边缘,脸被夕阳的目光照得一片火红,道:“其实我们说到底都是不服气。”
柳白元转头,目光冷冽。
“你不服气生活在这贫穷之地,不服气我的存在,我不服气你不愿意我的存在,我们都是因为不服气不甘心不愿意,才会有现在这段对话;既然我们是一类人,至少在这个问题上本质是一类的,那么这个问题本来就没有那么复杂。”
寒续转头,和他四目相对。
“不服气,就让对方服气,向来谁强谁有理,不就是世界的法则吗?
谁弱谁咽气,对方即便咽不下这口气,也让他死都要咽下去。”
寒续声音冷酷无比,恰似凛冬风雪。
脑中的是一幕幕夜中自己与王眸眸的逆行,是一张张脱手而出的夺命玄卡,是一位位极徒在见到鬼魅自己之后的瞪大的铜铃双眼……
与现在柳白元的双眼,如出一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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