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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克载嗤笑道:“天人大义是求公利,举起了天人大义,大家都可以自此大义中求利,他们还怎么求自家私利?”
陈润皱眉道:“他们所倚的大同新义,号称也是天人大义一脉,而且还是超于我英华的新世正义,例如……不要皇帝,这一条跟早年我英华的三贤一流不谋而合。”
刘旦冷哼道:“不要皇帝,就来了人民?他们高朱二人,没有皇帝之位,其权却远胜皇帝!
当年建满要开国,永和皇帝也不敢独自跟我们密约,都得跟朝臣讨论好了再来谈。
他们二人可是利索,根本不必在意国中人心。”
赵汉湘大致明白了,皱眉道:“他们就不怕咱们抖出底细?”
袁世泰等人同时诧异地看住他,李克载抚额道:“赵叔啊,咱们为什么要抖出底细?”
刘旦精算,眼珠子一转就道:“高朱二人让出的建州朝鲜之利,每年所得,足以养一个红衣师……”
赵汉湘眼角一跳,脸色骤冷:“今日所议都是绝密!
谁泄露出去,谁就得上大判廷!”
包括李克载在内,大家都笑了。
建州朝鲜人民大同共和国就此“崛起”
于中洲北洋,如李克载等人所料,该国立起后,就以今世大义之主自居,讨伐周边各国的桩桩不义,声称要将大同新义的旗帜插遍全球,要解放寰宇人民。
北洋形势也为之一变,兆惠所掌的东满忽然富了起来,开始跳上北洋政治舞台出声。
燕国和日本受其大同新义的影响,国人纷乱人心再乱上一截,憎恨英华的明暗势力又多出一桩人心武器外,但除了这些政治鼓噪之外,北洋势力格局并未产生任何实质变化。
此后北洋又多出一桩热闹,那就是建州朝鲜与周边各国的骂战,形势也几度紧张,紧张到多数人都认为已剑拔弩张,硝烟随时都会弥漫而起,可每一次都会有各种台阶冒出来,化解了危局。
高朱二人从来都懂得,先跟周边各国,尤其是英华暗中通气交底,再来搞明面上的对抗。
相比之下,另一个位面,同一片土地,二百多年后的某位新嫩“人民领袖”
就太过生涩。
没先跟“外敌”
各方达成足够的默契,就来搞这一套借外敌聚权固位的招数,险些玩脱了。
新的建州朝鲜会往何处去,圣道四十四年的英华国人并不怎么关心,寰宇大战依旧是大家的注意焦点,就只在北洋之内,相比建州朝鲜,日本的天人党起义还更抓人眼球。
因此国中报纸对建州朝鲜之变的报道很少,就算是特别关注周边局势的《中流》,也只在副版里发了篇小报道,文章标题还是满溢着惊悚味道的“建满爱新觉罗氏绝族”
。
崇明岛满洋沙靠海之处,一片建筑掩于松杉之间,三面高墙围住,宁静中带着一丝肃穆的冷意。
靠海的沙滩上,一条泊船木桥深入海中,正是退潮时,栈桥支柱根根露出。
栈桥上,一具轮椅停在桥头,轮椅后是两个侍女。
一个侍女举伞挡着冷风,另一个侍女扶着架在轮椅上的架子,架子上是一份报纸。
轮椅上一个没了臂腿四肢的老妇人看罢一页,就恩一声,再由侍女翻页。
侍女都是附近招来的民女,为这老妇人气度所摄,服侍得无微不至,但一直都不明白老妇人的根底,也感受不到喜怒。
因此当老妇人的身体微微抖了起来,咽喉中也响起格格细声时,都份外不解。
再仔细看去,两个侍女都吓了一跳,老妇人两眼暴着精光,紧紧盯住报纸某处,似乎能如透镜聚光,即将点燃报纸,而一张似干枯橘皮的脸颊也升起火红光润,整个人再不复多年来的淡漠之气,就像一只正在爆炸边缘的大炮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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