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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玉有些不好意思道:“刘廷尉……他说若是娘娘与殿下吵架了,用这招准管用。”
“……”
顾休休沉默了一下,眼角瞥向窗外,看着那漆黑下来的天色,妥协道:“那行吧。”
-
阴暗潮湿的诏狱中,时不时窜过一只灰毛老鼠,四处沉浮着腥臭腐朽的气息,烛火昏暗,一片死气沉沉。
元容坐在刘廷尉的位置上,身子微微后仰,手掌相扣,抵在膝头上。
听着一旁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声,他面上毫无情绪,甚至还有些走神。
狱卒放下烧红的铁烙,小心翼翼走了过来:“廷尉大人,那世子嘴硬,咬死了不招……”
诏狱中关押的罪犯,大多是罪大恶极,又或者是皇帝亲自下旨关押的囚犯。
偏这位囚犯身份特殊,乃是皇帝同父异母的弟弟,靖亲王的嫡长子。
这靖亲王世子不过弱冠之年,却在封地之内为非作歹,平日多有逼良为娼,欺压百姓的劣行,皆被靖亲王以权压下。
而这一次,靖亲王世子来洛阳给太后贺诞,服食过量寒食散,以至于出现幻象,在洛阳城当众抢占有夫之妇,将其妇人掳走,亵玩致死,妇人身旁的幼孺则被活活踏死在马下。
此事发生在大庭广众之下,饶是靖亲王也再难压下民愤,传到了皇帝耳朵里,当即便命人将其押进了诏狱。
皇帝不愿得罪靖亲王,又怕处理不当,失了民心,便当起了甩手掌柜,将这个麻烦扔给了刘廷尉处理。
刘廷尉也是有苦难言——这靖亲王世子嘴硬,死活不招,硬说那妇人的死跟他没关系,又说马蹄踏死妇人的孩子乃是意外。
毕竟是世子之身,皇帝也没下令说要严刑逼供,靖亲王那边又不断施压,要他两日之内查清楚真相,还靖亲王世子一个清白。
什么清白,抢占妇人是真,将其幼孺践踏致死也是真,说白了就是要刘廷尉自己找个替死鬼,给靖亲王世子背锅。
刘廷尉本正在整理手边的公文,听到狱卒的话,抬手揉了揉太阳穴:“真是烦人。”
可不就是烦人,又不能用太重的刑罚,又不能如此糊弄过去,刘廷尉连做梦都在忧虑此事。
元容回过神来,缓缓抬首,轻瞥了一眼狱卒:“什么囚犯,靖亲王世子?”
刘廷尉点点头:“再有一夜,若是审不出什么来,就得将他放走。”
但就这样放走了靖亲王世子,刘廷尉如何向百姓交代,如何向自己的良心交代?
元容站起身来:“孤来审。”
“你来审?”
刘廷尉整理公文的动作一顿,抬眼看他:“你才刚刚成婚,不跟嫂子黏在一起,却在诏狱里审犯人,你没事吧?”
元容没有理会刘廷尉的调侃,随着狱卒走向关押靖亲王世子的请室。
相比起诏狱中其他囚犯,靖亲王世子的待遇简直好的不是一星半点,他翘着二郎腿倚靠在上好的梨花木圈椅上,一边抖腿,一边用手臂撑着下巴,在请室内叫嚣:“我要尿尿,快点给我上夜壶——”
随着请室的牢门吱呀一声响起,靖亲王世子一拍椅子站了起来:“怎么回事啊你们,老子喊了那么久,你们是不是聋了?!”
要说靖亲王世子刚进诏狱那时,听见牢里时而传来的惨嚎声,吓得差点尿了裤子。
可不过一日过去,他就从狱卒对他的态度中发现了端倪,许是知道他们不敢如何他,他便肆意起来。
待看清楚来人是谁后,靖亲王世子挑了挑眉,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来:“哟,这不是我们北魏的杀神,太子殿下吗?”
话语中的讥讽意味十足,像是在嘲笑元容年前在平城那一战的大败。
往日里,靖亲王没少将元容拿来与他做比较,动不动便说他不学无术,比不上元容万分之一。
可最后元容又怎么了,也不过是落个名声狼藉,病重缠身的凄凉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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