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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2 穿过这座城（第3页）

唱着仙境的无尽美丽

唱着这里一个个神奇故事

高歌猛进，与时并进

一路向东，奔腾远去

我小时候，常常登上龙山顶，站在仙人洞上，朝着太阳升起的地方眺望这座城，它在一望无际的田野尽头，不管心里多么想看到它，可它仿佛是我的未来，只能向往却不能看见。

那时的店不叫商店，而称作合作社、供销社、代销店、信用社、饮食店、邮电局什么的，小镇似乎与商无关。

我知道那些店里的东西，比如盐呀布呀烟呀什么的所有产品，都来自城里。

搬运工将货物装上平板车，然后趴在车前像牛似地拽着车，沿着弯弯绕绕的砂石公路，穿越汽车奔过扬起的滚滚黄尘，清晨从城里出发，中午时分才能抵达我们小镇。

搬运工将货运抵后，先忍着肚肌卸货交给相关供销社，再找歇息的地儿，去塘边将挂在脖子上浸透汗水的毛巾洗洗后揩把脸，然后拿出家里给他准备好的饭菜儿狼吞虎咽起来。

因为镇上有城里人的出现，我看到了世上另一种人的生活，让我对自己是个乡下人自卑起来，深深地羡慕起城里人来，对城市充满了美好的憧憬。

我第一次进城发生在1968年，这年我已是一个小学六年级学生了。

学校组织我们全校师生去城里参观“收租院泥塑”

。

在老师的带领下，我们全体学生举着少先队旗，排着整齐的队伍，沿着弯弯绕绕的砂石公路，穿越汽车奔过扬起的滚滚黄尘，清晨从小镇出发，中午时分才步行抵达城里。

我们整齐的队伍还没进大南门，在城墙外就有三三两两的城里小鬼，边追着边喊：

“乡里老笨，猪勺舀粪。

乡里宁，吩见过嘟南门。”

就在这阵阵呼喊中，我们从城墙上开着的大南门进了城，穿过坊门街，向“收租院”

挺进。

我小时候总以为城里人日子都很好过，直至我高中毕业后做小工拉平板车时，遇上一起拉车的15岁城里女孩小巽，才知城里人的生活并没我想像的那般好过。

那时的城里其实很小，只有5.4平方公里，至2013年扩展到了66.6平方公里，是改革开放前的12.3倍；那时的城里除了一座十里化工厂外，几乎再没什么像样的厂了。

所以，城里容不下广大知识青年了，唯一的出路就是“上山下乡”

。

后来，我就乘上绿皮车从小站到中心站，与同时铁路上的知青，一道从上街到下街，再由县学街一路向西出水亭门，穿过这座城去了荞麦坞知青点。

当我在农村没钱用了没菜吃了，我就会从荞麦坞知青点一路向东去城里，由水亭门入城踏上县学街，再由下街到上街，穿过这座城去火车站乘绿皮车，回到我那小站铁路边上的家。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我来来回回地穿过这座城，直至全国高考恢复和知青大返城，才再也不需要穿过这座城去知青点了，那有几十间房间的两溜矮平房顿时空空的了。

1978年，我离开荞麦坞知青点，从坑坑洼洼的机耕路由北向南，再踏上砂石公路由西向东，穿过这座城，再乘上公交车去了我人生的落脚点。

公交车带着我上了砂石公路由北向南奔去，扬起遮天蔽日的滚滚黄尘，把我送抵一个从前叫“千塘畈”

的地方。

我就在这个地方，读完大专，然后参加工作，结婚成家，过着我的平常人生。

我在结婚前，曾进城想买一套家具，可是整个城里竟然只有一爿家具门市部，而且没有成套的家具可买，只有桌子、靠背椅一些零零星星的物件可买。

那个时候，城里仅有一座百货大楼，卖布不卖衣服。

顾客凭布票买了布，然后自己再找裁缝量体做衣。

办家具也大致如此，先自己想办法找路子买来木料，然后再请师傅做家具，请油漆师傅上门油漆家具。

那个时候，城里是城里，化工厂是化工厂，连接起它们的是一条弯弯曲曲、坑坑洼洼且又窄又小的砂石公路。

我虽然进城参加工作了，但因化工厂远离城里，又些偏僻而又封闭，当时的我仍然觉得自己是个乡下人！

现在化工厂成集团了，与城里融合发展了，再也分不清两者的明确界限了，连接起它们的是宽广笔直的大街，商铺林立，家居、材料等各色专业市场一个接着一个，处处繁华，财源滚滚。

如今，我过着一种闲适的生活，或闲逛在公园的花前小路，或坐于亭阁里观棋，或背靠小溪边柳下的条凳听人说《花边闲话》……从未这样强烈地感到自己也能算是个城里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