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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起刀落间,肉片纷飞落下,又被薯莨自己接住,凑足了呼延所需两斤份额,尚且绰绰有余。
他捧着自己身上割落的这两斤多肉,爬到石桌前,小心翼翼的将肉片盛放在石桌上,这才点穴止血,爬回原地继续匍匐下去。
呼延冷眼望去,那石桌上肉片鲜血淋漓,片片均匀细薄,饶是他不喜薯莨品性,心中亦要慨然长叹。
这薯莨的隐忍,便是要他割肉,他真就割下肉来,不曾惨叫一声,面色丝毫未变,且下手沉稳,能将肉片切得如此均匀,好似那不是自家身上血肉一般。
单凭这份隐忍,已非常人所能比及,称得上枭雄二字。
能将小人做到这番极致,呼延自叹不如,心头那忿恨之气早已散尽,冷眼凝视脚下那匍匐人躯,意味阑珊,挥手沉吼道:“今日酒醉,我欲早些安歇。
你记住明日送来六坛好酒,我要款待祭司长与常崎司监,不可拿劣酒诓骗我,否则定拿你心肝下酒!”
“现在,滚吧!”
薯莨谄笑不减,连磕几个响头,低吼道:“谢呼司监!
司监吩咐之事,小的牢记在心,明日入夜定送六坛好酒过来!
不敢打扰司监安歇,小的这便告退!”
恭声言罢,薯莨匍匐退到石门边,这才起身深深鞠躬,倒退出门,没忘缓缓将门轻巧合拢。
端坐石床之上,呼延冷眼目送薯莨退去,待石门阻隔了视线,他那双目朦胧之色顷刻消退,精光乍现又瞬间收敛,哪还有半分醉意。
“这般小人,如同滚刀肉一般,城府深沉,油滑难捏,又十足隐忍,你拿他又有何办法?”
老匹夫在呼延脑海幽幽长叹,对这薯莨亦是佩服之至。
“细细回想起来,他对我有仇,亦有恩。
今日逼他自割血肉,便算是恩仇相抵,日后两不拖欠,无恩无仇便当新识,叫我也好做他头上司监,不至于因喜恶而生偏颇,大善!”
呼延沉笑一声,低声喃喃,似是给老匹夫解释,又或是给自己一个解释。
如此以后,他对这薯莨便算是盖棺定论了,不会再多做追究。
他自石床上起身,走到石桌前,静静望向那桌上鲜血淋漓的两斤肉片。
“莫非……你当真想尝尝这人肉滋味?”
见呼延的模样,老匹夫低呼一声,语气登时变得有些怪异。
呼延听得这话,登时翻了个白眼,没好气地道:“漫说这是人肉,且想起这乃是那薯莨身上之肉,我便是此刻欲要饿死,也生不起这般好的食欲!”
“说不得!”
老匹夫冷笑两声,鄙夷道:“你与那薯莨相比,亦是不相伯仲。
要是真到了欲要饿死之事,面前有这么两斤肉,你哪还会管这肉出自何物身上,就算明知是人肉,你必会囫囵吞下,兴许还要大赞饱腹美味吧!”
“莫非在你眼中,我便是如此不堪的小人?”
呼延熊目瞪圆,怒声质问道。
“莫非你不是这般不堪的小人?你敢说肚饿之事,还会分辨肉食出处?难道要老夫说出你六百多年前那事情来?”
老匹夫提高声调,反倒质问起呼延来。
不知老匹夫所指何事,呼延怒色一滞,沉默片刻,忽而讪笑道:“不说这等烦心事,还是功法要紧!
你且说说,今夜初遇祭与常崎,在你看来,谁更像是奸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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