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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前,洛阳楚王府挂上了白布,楚明丰走了。
一年后,幽州楚家庄子里也挂上了白布,楚贺潮的爹娘也跟着走了。
庄园里的蝉鸣蛙叫都少了很多,它们好像也懂得庄内死气沉沉的氛围,便连声儿也不出。
堂内摆了两副空棺材,里面只有楚王与杨氏的衣服,还是他们年轻时候在幽州穿过的衣服。
连这都是楚贺潮费尽全力才能找来的。
过来哭丧的人很多,气愤的人更多。
谁心里都不舒服,眼睛通红,心里憋屈。
楚贺潮把自己关在屋子里,谁也不见。
元里做了碗面,端过来找他。
开门进去,就看到楚贺潮坐在椅子上,跟石雕似地一动不动。
屋子里风也不透,逼仄沉闷,昏昏暗暗。
元里喉结动了动,把门关上,端着面走到楚贺潮旁边坐下。
摸了摸壶水,早上送来是满的,现在还是满的,已经凉了。
他抿了抿唇,拿着筷子夹了面送到楚贺潮面前,声音低柔,“吃点饭吧。”
楚贺潮不出声,就这么坐着。
他脸上胡子拉茬,还是一动不动的姿势。
元里不知道他哭没哭过,在昏暗下却看到了他通红的眼睛与眼底的青黑,几乎让人喘不过气的压抑从他身上传了出来,沉甸甸的。
元里眼中酸涩,他再次低低地道:“辞野,你多少吃一些吧。”
楚贺潮终于开了口,“拿走。”
嗓子像是坏了一样,被沙哑浸透。
元里还是举着筷子,又换了称呼道:“哥,你……”
“我说了拿走!”
楚贺潮暴怒道。
元里手里的筷子掉在地上,他怔怔地看着楚贺潮。
楚贺潮看着元里被吓到的模样,终于回过神,悲痛、懊恼、后悔一一从他脸上闪过,他弯腰把地上的筷子捡起来,站起身走到元里面前把元里抱住。
“对不起,”
楚贺潮嗓子嘶哑,“对不起,乐君,我不是有意凶你的。”
元里摇摇头,道:“我知道你难受。”
楚贺潮抱着他的手臂用力,眼睛发红,几乎有些哽咽,“他们怎么就死了。”
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元里心里闷闷的难受,像沉在水里喘不过气。
他上辈子没父母,这辈子爹娘还活得好好的,他不知道父母死了是什么感觉,但想想就知道会很痛苦。
这种痛苦压在楚贺潮一个人的身上,楚贺潮该有多难过。
人怎么这么容易就死了呢。
乱世之中,就那么简简单单就没了。
哪怕是楚王那样的人物,也死得跟颗草一样轻易。
楚贺潮从知道爹娘死了后一句话没说,一下也没哭。
他这会抱紧着元里,痛苦吞食着五脏六腑,一点点淹没着他。
他埋在元里的脖颈中,滚烫的眼泪顺着元里的脖子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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