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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淮气得肺炸,他真心觉得梅鹤庭和从前判若两人了,好像他壳子里装了个别人,脸皮厚比城墙。
腹中骂骂咧咧,那些军营里的糙话混话争先恐后往嘴边挤,却见梅鹤庭目光倏沉,眼梢向店铺外轻侧。
言淮不屑,“从别业出来就缀在后头了,才发现啊。”
梅长生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想也知有胆跟他梢的,莫过三房的人。
他已经给三叔留了一线,没连跟拔起,还不死心。
他面上的那派闲笑之色消弥,垂睫掸了掸衣袖,“言将军敏锐。”
“那是,”
言淮冷笑,“我还知道阁下也派人跟过我,怎么着,打算截杀我?”
梅长生闻言笑了,就在昨日,当他得知明珠精心装扮只为赴言淮之约,的确动过杀心。
可最后他还是尊重她的选择,自己去吞痛不欲生的苦果。
直到现在他也不敢去想,若昨晚她没有心软回来,他该怎么办。
才出门不久,梅长生便开始想念了。
看不见她,总没着没落地怀疑,昨夜会否只是一场美梦,等他回去,她会不会又变得和从前一样让他够不着了。
平生不会相思,才害相思。
患得,才无一刻不患失。
梅长生的养气功夫一霎作废,心头发躁,从语气里带了出来:“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言淮听了龇牙,“这话该我说吧。”
梅长生不跟他一般见识,衣服包好出来,他的任务便告一段落。
扬州衙门那头还有一茬儿事等着呢,早做完,早回家陪她。
言淮瞅着他匆忙要走的身影,忽然没头没脑道:“警惕法染。”
梅长生脚步顿住,回头。
言淮舔了舔牙,他不是很乐意给他好脸子,但自己将远去,阿姐交到这人手上,不能不嘱咐妥当。
“我来之前,法染国师请我去过一趟护国寺,云遮雾罩地说了几句话……我总觉得他有点怪。”
他向梅长生胸口乜一眼,“你是不是有把柄在他手上?告诉你,提防仔细了,你怎样我不管,倘若连累阿姐伤心,我要你命。”
梅长生沉默。
此事他早已想过,法染知道他取心头血入药的事,这一桩,是万不能让明珠知晓的。
她不是那等得知有人为她舍生忘死,便会大为感动倾身相报的女子,她心里的一杆秤黑白分明,若知道了,只会因他拿命作赌而失望,觉得自己看错了人……
好不容易才出现的转机,梅长生不会让法染给毁去。
距离皇帝大婚还剩不到一月时间,他接下来还要去湖州益州巡抚,明珠是定要先他启程回京的。
法染在京城。
迢迢路远,他得想法子遥相牵制住法染。
捱到他回了京,守在宣明珠身边,到时任法染明谋暗策,就都不怕了。
只是没想到这提醒会出自言淮之口,梅长生看着对面认真的神情,微微勾唇。
言淮被他笑恼了,挥了下手,“你当我没事挑拨离间逗闷子呢?爱信不信!”
“夹谷之条必用司马,以战止战,虽圣人亦不免。”
梅长生回敬了他一言,语气不乏恳切,“然而你今时不同往日,威名已立,屠城之事能免则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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