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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想,便想到了天明。
宣焘一大清早脚底生风地过来,脸色极沉地盯着盘坐在蒲团上的陆无咎,开门见山问:“有眉目了没有?”
一转眼,看见默默守在旁边的送傩,明知是职责所在,宣焘心里还是不是滋味。
从前,她只会这样寸步不离地守着他。
昨天她对他吐露的那腔话,诛心剔骨,把他的精气神都抽走了一半。
这会儿见了,他又是酸楚又是灰心,想张口说句话,却怕惹人厌烦。
宣焘揉了揉鼻子,强行扭开视线,又问了陆无咎一遍。
这姓陆的小子老神在在地往地上一坐,比他还像个佛爷!
他难道不清楚此案关系重大,若不能侦破,整个镇安司都会跟着吃瓜落?
“有眉目了。”
陆无咎在宣四爷的烦躁催促中,悠悠睁眼,门外洒进的明光照在他那张平凡的脸上,他先看向送傩,道声,“你辛苦。”
送傩有自知之明,她只是守在这里罢了,动脑筋的事情帮不上忙,摇了摇头。
“大人可想通了凶手是谁?”
陆无咎目光幽睡晦地起身扑了下袍摆,垂头的间隙扯了下嘴角,声音低不可闻:“说不准是我呢。”
这一句,屋中的两人都没有听清。
宣焘还待追问,忽听外头一道瓮钟般的嗓音扯着嗓门道:“陆掌司办的好差事啊,眼皮子底下的人也能被害,别说破不了案,丢了身上这身官衣!”
送傩眉头微皱,陆无咎当先走出密室,只见对面一个身着绀蓝色武将官服的男人阔步走来,豹目络腮,一脸凶相,身后跟着四名同样身着公服的长随。
是刑部的都官主事谢得麟。
宣煦之死惊动了刑部与宗人府,这一大清早,除了刑部主事外,宗人府司正也一并过来,见了陆掌司连忙询问案情。
陆无咎连续三夜没睡,此时嗓音稍显沉哑,安抚司正稍安勿躁。
“陆大人啊,”
谢得麟听了哂笑一声:“还稍安勿躁呐?来的路上本官听了一耳朵案情,这不是简单得很嘛,怎么三年连升七级的陆大人想不通其中关窍吗?”
陆无咎回京后从京兆府的从七品府尉做起,后调入镇安司连破奇案,破案的速度有多快,升迁的速度就有多快。
这原是他的本领,可送傩听着从这人嘴里说出来,就透出一股很讨厌的意味。
她的直觉不错,谢得麟确实一向与陆无咎不对付,一来他二人同为从四品,谢得麟自诩自己是一步步爬上去的,总以为陆无咎攀靠后台,没甚真才实学;
二来,便是陆无咎执意设立女捕司一事,谢得麟大为反对,他觉得女人嘛,就该老老实实地在后宅煲汤绣花,舞刀动棍的活,还能强过老爷们儿吗?可也不知三司怎么想的,最后竟然通过了姓陆的谏议,谢得麟心头便一直憋着一口气不服。
送傩皱眉的样子落在他眼里,谢主事不由低头扫量她小小的个头几眼,扯唇嗤笑:
“这小娘子今年有十七?你们掌司不给你吃饱饭是怎么着,还佩剑,提得起来吗?”
送傩冷眼绷起面颊,抬手搭上剑柄,一旁的宣焘先踏前一步,脸色不豫:“废什么话呢?”
同时陆无咎也侧身挡住送傩,不温不火地看向谢得麟:“谢主事是协查来了,还是找茬来了?”
谢得麟不惧陆无咎,倒是有些意外这个宣四会开口帮腔。
他虽不怕这只落架凤凰,但能不招惹也不必给自己找麻烦,讪讪地笑了一声,“自然是查案。”
他让过宣焘,目光若有深意地乜视陆无咎,“这桩命案,本官已闻详情,不就是密室杀人么?密室的钥匙一直在道长身上,道长不曾出过丹房,而那把杀人的匕首又不是宣公子自己带进去的,辟谷室的门窗也不足以通过一把匕首——”
他含笑看向陆无咎,“那么就只剩下一种可能了。
这么简单的事,陆掌司你想不到,还是不愿意想到呢?”
这话一出,周遭的镇安司捕快都愣了愣。
他们想破头皮都想不明白的事,怎么到了谢主事这,就“十分简单”
了?
送傩越发不喜此人装腔作势的样子,按捺着看大人一眼,盼他开口。
陆无咎呢,犹然是淡淡的神色,哦了一声,“不知阁下有何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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