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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顾休休反应过来,已是被他揽进了车厢内。
东宫的马车比顾家的马车还要奢华雅致,而且这马车很是眼熟,窗牖上镶着鲛人珠,以云枝缠银丝,车舆用楠木所造,由三匹体形健硕的金络马领头拉着。
似是婚前在采葛坊被下药那日,元容着人驾车送她回府时,便是眼前这辆马车。
两人在车厢内独处,难免就会想起方才在青梧殿内做到一半却被刘廷尉打断的事情。
她微阖着眼,尽可能让自己降低存在感。
虽然她跟元容已是结为了夫妻,但在成亲之前,她从未想过有一日会与他如此亲近。
倒不是抵触什么,只是她以为元容身体孱弱,该是没有能力圆房才是。
如今看来,什么身体孱弱,即便他时而咳血,甚至一下雨就会发烧昏厥,也根本不影响他行房的能力。
说来也是怪了,顾休休这些日与元容接触下来,发现他除了畏寒,下雨天会发烧,以及动用武功内力便会咳血之外,根本不像是一个还有两个月寿命的垂暮之人。
明明看着身形颀长削痩,脱下衣裳来,却能露出宽厚的胸膛,以及线条流利的腰肌,比顾怀瑾这个健康人的身材还要强健。
更何况,若是命不久矣,怎么可能清晨卯时便起榻去竹林晨练习武,一练就是一两个时辰,连气息都不曾紊乱分毫。
这实在是太过诡异了。
顾休休忍不住掀起眼皮来,朝着元容看了过去。
这次他倒没再看她了,也如她一般微微倚靠着车舆,在闭目养神。
“长卿,你在平城一战重伤后,养伤至今,北宫中的林御医是如何为你诊断的?”
林御医在北宫太医院中说话极有权威,为人刚正不阿,又医术高明,当初还治好过皇帝身上的顽疾杂症。
元容微阖着双眸,侧过头去,唇畔勾着一抹浅笑:“豆儿,怎么不叫长卿哥哥了?”
“……”
顾休休听见他略带玩味的语气,哽了一下,有些语塞:“方才,方才那不过是做戏给外人看……”
她别过眼眸,有些不自然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
闻言,元容轻笑一声,见她脸色赧红,便就此打住,没再凭着此事打趣她了。
“林御医道孤身体亏损严重,脉象沉浮,已是行将就木,病入膏肓。”
他的嗓音很轻,十分温和,说到病入膏肓也并没有太多悲伤之色,语气轻描淡写,似是在跟她讨论今日的天气好与不好一般。
顾休休却听得胸口直发堵。
明明她比元容更早知道他的命运如何,明明在大婚之前,她便清楚了他的寿命将至,可听他亲口说出此事,还是心口绞痛,说不出的窒闷。
“孤在北魏还有三处庄园,数十处别苑,名下有酒楼、布坊、钱庄、粮店、珠宝铺子,秦楼楚馆等产业。
若你不喜经商,郊外也有良田万亩,待回了东宫,孤便将地契及这些年经营所得清点过后,交付于你。”
元容继续道:“那东宫到底不是长久的住所,若是孤走了,你想回顾家便回去,不想回,也可以住到庄园别苑去……”
顾休休忍不住打断了他:“别说了——”
她的嗓音一向柔和,此时却显得有些尖锐。
元容起身,往她身旁靠了些,伸出骨节修长的手掌,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好,不说了。”
说话之间,元容将那枚刘廷尉交给他的骨戒,戴在了她的食指上。
感觉到指尖的凉意,她缓缓抬起眼眸,睫羽轻轻抖动着,看向那枚指戒。
指戒似是银质的,指环精致小巧,刚刚好能套进她的手指,指环上是茉莉花的形状,每一片花瓣都雕刻的栩栩如生,蕊心是锐利的针状小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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