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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子曰,吾日三省吾身,此至理也,我与诸位共勉!”
见多了那些史书典籍中出没的各色神棍,此时此刻听这司马先生如此一番干脆利落的话,如今对神佛半信半疑的杜士仪不禁暗自喝彩。
再看座上其他人亦是频频点头,原本以为今日这一遭必定难捱的他少不得打起了精神。
果然,接下来便一再有人发问,问题从其《坐忘论》中的收心断缘,到《天隐子》中的渐法入道,再到所谓的服气疗病。
他正听得兴致勃勃的时候,刚刚被他反诘之后就一直沉默不语的柳惜明突然再次开了口。
“司马先生的服气养生之道,据说连太上皇都极其推崇。
不知道如杜小郎君这样的病情,若服气养生,他日能否恢复从前的文思泉涌?”
这个问题问得不但刁钻,而且赫然又是矛头直指杜士仪,一时四座皆静。
而杜士仪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便若有所思地看着座上这笑口常开的司马先生,却见其人仍是笑容可掬地捋了捋下颌胡须,旋即便颔首笑道:“服气养身求的是养身长生,但若要收效,却是长年累月的事,可不是所谓终南捷径。
倘若服气便能文思泉涌,道门还不被人挤破头?再者,杜小郎君的病已经由子方诊治过,如今已无大碍,我就不越俎代庖了。
当然,若是杜小郎君有意随我去学吐纳服气,那自然也并无不可。”
这一番半是戏谑半是认真的话,听得座上众人无不莞尔一笑。
而事涉自己,司马先生都已经答了,杜士仪便不慌不忙地说道:“大病得愈已是得天之幸,若再奢求其他,未免太不知感恩。
不能为文学雅士,未必不能为法吏;不为法吏,未必不能精研武艺上阵杀敌;即便文不成武不就,未必不能为书蠹;不能为书蠹,总还能为田舍汉!”
那柳惜明一言被那司马先生四两拨千斤似的挡了回去,此刻听到杜士仪最后半截话,少不得嘿然叹道:“田舍汉何等卑陋,十九郎何必如此心灰意冷?”
“田舍汉未必卑陋。
昔日诸葛武侯,不是也躬耕于南阳?”
杜士仪有意混淆了《出师表》中的躬耕二字未必实指,随即又似笑非笑地说道,“须知,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谁知盘中餐,粒粒皆辛苦。
没有农人,其他人岂不是要饿死?”
这前头不过寻常之意,尤其听到杜士仪竟然说大不了为田舍汉时,不少人更是讥嘲地皱起了眉头窃窃私语。
然而,听到此刻那脱口而出的四句诗文,屋子里渐渐有不少人露出了若有所思的表情。
良久,还是孙子方轻咳一声第一个开了口:“这四句诗道尽农人辛劳,不知此诗名曰……”
“悯农。”
听到这极其切题的二字诗名,那司马先生突然拿起坐席前的玉槌,轻轻敲了一下面前的玉钟,但只听那清越的声音乍然在室内传开,他方才含笑说道:“好了,杜小郎君倒是病体痊愈,可我这把老骨头长途奔波,现如今这风寒还没好呢,容我退席先歇息一个时辰,诸位但请自便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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