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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赔着笑脸低声下气地说了数不清的好话才哄得四嫂消了气。
蔺知柔轻唤一声阿娘,赵氏薄薄的身躯颤了颤,像片孤零零挂在树梢上的枯叶。
“走吧。”
赵氏哽着声道。
两人却都站在原地没动。
直到蔺娴哭累了歇了声,赵氏才迈开腿。
暮色四合,最后一抹残阳也褪尽了。
蔺知柔轻轻握住赵氏冰凉的手:“阿娘,莫担心。”
声音稚嫩,言语却仿佛坠了块铁,沉沉的,莫名叫人安心。
赵氏愕然低头,只见女儿的侧脸藏在暮色中,神色莫辨。
这回她没再将女儿的手甩开,反而紧紧攒住了。
计策已经定下,怎么实施还是个问题。
赵家人虽已打定了蔺知柔考不中的主意,但表现也不能太失水准,若是连累举荐她的高县令和李长史被天子问一个“察举失人”
,那十个赵家也不够两位大人物出气的。
如此一来,蔺知柔的课业就成了大问题。
蔺七郎原是州学的生徒,可州学的师生与杂役谁不认识这七岁通经、八岁作赋的神童?冒名上学是不成的。
赵老翁原本想请个寒门举子到家中授业,赵四郎两个字便叫他打消了念头:“二嫂……”
二儿媳膝下的阿虎阿豹都是差不多的年纪,现下附学于毛氏家学,若是家里请了老师,不正好省下两个儿子的束脩?
赵四郎继续献策:“儿子思量着,外甥在这扬州城里有些名声,书肆、笔墨铺子里认得他的也多,保不齐叫人识破,倒不如离了扬州,去外边寻个地方。”
“你常往江宁去,可有相宜的去处?”
“儿子听说城东灵谷寺的寺学尚可,且佛寺在山间,周围少有人户,倒也清净。”
赵老翁一喜:“如此说来,倒是正合适。”
“只是……那寺学有此名声在外,轻易不收学生,须得有人荐送,儿子想着,一事不烦二主,倒不如请托高明府修书一封。
儿子下月初去建康覆帐,正好带着外甥女去拜师。”
“我儿想得周全,”
赵老翁喜道,“高明府送了礼来,我们合该登门拜谢,明日你领了柔娘去县衙拜见,正好求书。”
翌日,蔺知柔随四舅前去县衙拜谒,高县令听说她要舍近求远去建康求学,却挑眉道:“莫非州学有何不妥?”
赵四郎只道高县令写封荐书不过书举手之劳,不曾料到他有此一问,又见他面色似有不豫,后背冷汗涔涔。
正不知所措,蔺知柔却上前一步作揖道:“回禀明府,县学中的各位师长博学弘识,只是尝闻圣人言‘知者乐水,仁者乐山,’小子虽人物鄙陋,才疏学浅,亦有见贤思齐之心。
久慕蒋山钟灵毓秀,灵谷寺古刹森严,小子愿以灵山秀水洗濯尘眼,借清音梵钟涤荡俗心,庶可免于坐井观天之弊。”
高县令抚须大笑,以指点她:“你这小儿,好伶俐口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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