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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同谁置气了?”
赵氏惯会息事宁人。
蔺知柔笑道:“能把我们小金气成这样,还能是谁?”
不用说必定是二房的人了。
二舅母曹氏是个石头都要榨出汁的人,连带着一院奴仆也深得真传。
小金这才注意蔺知柔的模样,吃了一惊:“小娘子怎生变作个小郎君?”
赵氏一回头:“小金把饼撂下,先打盆水来与小娘子盥洗。”
小金不明就里地走出去。
笼饼散发着诱人的热气,麦香四溢,夹杂着一缕羊肉的肥腴气息,令人食指大动。
蔺知柔咽了咽口水,刚探出手,赵氏眼明手快,“啪”
地打在她手背上:“且忍一忍,回来再契,省得弄污新衣。”
蔺知柔只好悻悻地收回手。
小金打了水来,赵氏与女儿揩净头脸,胡乱抹上点面脂,便急急忙忙拉着她出了门。
赵家宅子不算大,两人不一时便到了正院外头。
赵氏停下脚步,蹲下身,抚着她新衣肩膀处的折痕,“一会儿见了高明府,莫要发怵,也莫要乱说话。
看你外翁的眼色行事,记住了么?”
说着站起身,在女儿背上轻轻推了一把:“去罢。”
早有老苍头在院门口候着,把蔺知柔引到正厅。
蔺知柔一路瞧着,正院里的僮仆婢女都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送个茶水活似上战场。
老苍头打起帘子,压低声音道:“小郎君且仔细着点。”
蔺知柔点点头,步入室内,打眼一看,只见里头坐着两个头戴黑幞头、身着圆领袍的陌生男子,一个青袍,一个绿袍。
着青袍的年轻些,应是县衙中的佐官,那身着绿袍、高踞绳床的,显然就是高县令了。
高明府生得方面阔耳,浓眉粗眼,茂盛长须分作三缕垂下,端的是气派非常。
外祖父赵老翁跪坐一旁,竭心尽力奉承着两位官人,面团似的脸上挂着和气生财的笑容。
那绳床形制颇似后世的靠背椅,赵老翁席地而坐,双方高矮悬殊,赵老翁还一径地弓腰俯首,恨不能贴到地上去。
一见外孙女,忙道:“小子,还不快来见过高明府与刁主簿!”
蔺知柔上前行礼:“小子蔺遥拜见高明府,刁主簿。”
高县令看清蔺知柔的容貌,眼睛便是一亮,脸上笑容真诚了几分,捋着胡须道:“小郎请起,不必拘礼,我与乃父有同年之谊,子玉兄华茂春松,才高词赡,今日一见,小郎亦是芝兰玉树般的人物,颇有乃父之风。”
“明府过奖,小子惶恐。”
蔺知柔忙谦虚。
高县令笑容渐隐,黯然道:“犹记得昔载金殿对奏,雁塔题名,子玉兄音容笑貌宛在眼前,孰料英年早逝,以至天人永隔,哀哉!
恸哉!”
赵老翁也红了眼眶,也不知是怀念女婿还是心疼打了水漂的投资,一路资助女婿考取进士可不是一笔小钱。
“老丈节哀,”
高县令安慰道,自己也掏出巾子抹了抹眼睛,“幸得如此佳儿,足慰子玉兄在天之灵。”
蔺知柔着实佩服这位高明府的演技,他们来扬州投奔外祖已经快两年了,她哥哥的神童名声也早传遍了城里城外,也不见高县令来,怎么偏偏今日想起同年情谊了?其中必定有什么缘故。
“不知小郎行第几何?”
高县令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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