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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辛苦了。”
他说。
就算他没亲自见过,也知道,能与卢家齐名,崔家必然也是根不好啃的硬骨头,昨日他说的消息,看似能帮上忙——但其实,作用应该很微小。
乐安笑笑,“不算。”
只是跑跑腿,动动嘴,连路都不用自己走,算得什么辛苦。
于是睢鹭便也笑,他陡然伸出手,似乎想抱她一下——这个动作惹得乐安身后的侍卫立马紧张起来。
不过低头一看自己衣衫被汗水溻透的模样,他摸摸鼻子,竟有些不好意思似的笑笑,随即后退一步,对乐安道
“那好,快去快回,我等你。”
语调熟稔,仿佛不是半生不熟的假鸳鸯,而是经年的旧相识般。
“好。”
于是乐安也道,然后转身,离去。
睢鹭就那样,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月洞门里。
乐安到崔家时,日头正在东南,不如正午的刺眼闪亮,又比早晨的热烈,正是不冷不晒的好时候。
崔家人很有眼色,乐安公主大驾登门,根本不用等候,一个门人去通秉,另一个门人已经令人抬了小轿,乐安便换乘了轿子,从大门开始,一路坐轿到了她此行的目标,崔静之面前。
崔家是同卢家一样的庞然大物,而如今的崔家在朝堂在宗族最有分量的人物,当属当今尚书令,崔静之。
不冷不晒的日光下,崔静之一身常服,身姿清癯,站在庭院里,手里拿着一把端口如弯刀的厚剪,正绕着一盆树茎水桶粗、几有人高、枝繁叶茂的黄杨木盆景转圈圈,那个乐安看着跑进来通秉的门子弯着腰跟他说话,刚说完,他便望过来,正看到乐安下轿。
他将剪刀刀口向里,放到那黄杨木盆景上,转身,向乐安行礼。
“微臣见过公主。”
乐安伸出手,虚虚一扶,阻止他向下拜的身躯。
“先生多礼了。”
听着那一声“先生”
,崔静之的身躯便没有拜下去,起身,脸上还带着一点笑。
“公主这声先生……臣愧不敢当。”
乐安笑“有何不敢当的,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更何况先生又哪里只教过我一日。”
崔静之少年时,曾在太子府做侍讲,教授太子府上诸王子,其中便包括乐安的胞兄,而机缘巧合之下,便也包含了乐安。
崔静之脸上的笑意便更深了些。
说话间,仆人已经搬来了座椅,两人相对而坐,乐安又说了些寒暄话,问候问候身体,乐安便单刀直入。
“先生可有听说,今春有人科举舞弊之事?”
崔静之脸色不变,反而仿佛第一次听说般,面露惊讶“哦?”
老狐狸。
前些天她都闹到皇宫去了,宫内宫外都传得沸沸扬扬,崔静之要说他没听说,那可真是见鬼了。
乐安腹诽着,脸上却依旧笑地甜蜜。
“是,先生有所不知吧,就是那个卢嗣卿,今科探花,之前此人行卷时,我便发现此人才学平平,偏偏京中夸耀者多,实在叫人纳罕至极,而前几日,我更是发现些蹊跷,此人很可能是找了代笔,考试的卷子根本不是自己所作,如此才摘得了个探花之名,如今御史台正在查案,已经取得了一些进展,基本可以断定此人为舞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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