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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什么看?有什么好害怕的?为师刚才刺尽儒法,若是那些话被告发给官府,怎么也是一个言语悖逆,毁谤国治的罪名,宁古塔的马蹄子下,又会多出一副枯骨。”
“为师早就说过,你是想扬名立业,为师帮你,你是要作出一番逆转天地之势的大事业,为师更要赔上这副老骨头。
能走几步算几步,而你……让为师很是欣慰,至少为师已经看到了一条不同的道路。”
段宏时淡淡地说着,李肆呆了好一阵,猛然哈哈大笑出声,接着段宏时也抚着胡须低低笑了,一老一少,心怀骤然开朗,笑声也融在了一起,惊飞了屋檐上的一双麻雀。
是啊,能把话说到那种地步,怎么可能不反满清?
心神落定,段宏时就成了李肆穿越以后,第一个全盘清楚他居心的人。
可李肆又犯起嘀咕来,这狗头老军师的见识如此锋锐,怎么后世就没听说过这名号?他到底是什么人?黄宗羲的外门弟子这个身份,可跟段宏时的学问不相称。
这时候就不必套话了,李肆大大方方地问老师你到底是何方高人。
段宏时眯眼笑道:“如果我告诉你,我是前明宗室呢?”
李肆一愣,然后哈哈笑道:“那我还是李自成的后人呢!”
两人对视一眼,目光里流转着何必再问的默契。
李肆感慨道,段老头还是不愿意抖露来历啊。
清廷对朱家子孙碟谱查得非常严,没可能逃脱,特别是在朱三太子案之后,更是四下清查,怎么可能漏掉年纪如段宏时这么大的一个朱家子弟,让他改成段姓在乡间逍遥。
罢了,姑且当作一个秘密,期待以后能给自己惊喜吧。
段宏时很快就进入到了军师的角色:“要以此论行事,还欠缺太多东西,你有什么想法?”
李肆耸肩:“是有一些,摸着石头过河吧。”
之前汤右曾来时那一句话也点醒了他,只是他还得以科学的方法来做实验。
段宏时点头,神色沉凝下来:“也许是多嘴,可为师还是要提醒你一句,这条路,你准备好了吗?这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李肆心中也是一沉,没错,造反不是请客吃饭,脑袋都是悬在腰带上,随时都可能被提走的。”
见他有了认识,段宏时转开话题:“你这一论实为两面,以儒法得一来比较,那只猛兽是要代替法,而天道则是要融儒。
两面相济,方能与儒法合一相抗,真能寻到那个一。
他晃着李肆的书,摇头道:“看你的书,那只猛兽,你知之甚熟,可在天道之上,还含混不清,需要更细的梳理,否则立不起来。”
这说得极为精当,李肆的思绪也被这话给理顺了,说白了,他大致了解资本,但掌控资本的思想,关联的是人心。
在这方面,李肆不是思想家,他可很是迷糊。
没有盘金铃启发,还扯不到天道上。
而现在扯出来的东西,在段宏时这种学贯古今的贤者眼里,还只是根没长成材没经修剪的嫩苗。
说起来,那就是信仰的事了吧,资本的掌控是一方面,而人心也得有一堵堤坝垒砌而起,就如儒家致于人心一般,这方面李肆可就难以为继了。
将已经冷透的茶水饮尽,段宏时拿起李肆的书,长舒了一口气:“这就是你给为师最大的拜师礼,为师……也要闭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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