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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卢望之却比他早到一步。
得知回了东都的崔俭玄这次派出的不是寻常从者,而是让自己的乳母之子苏桂领着五六心腹前来送年礼,杜士仪立时忍不住和卢望之对视了一眼。
两人也不再追问其他,当即把苏桂领到了卢鸿的草庐。
而苏桂在恭恭敬敬致以问候,以及送上那些各色礼物之后,登时毫不迟疑地说出了此行最重要的另一个目的。
“卢公,卢郎君,杜郎君,我家郎君差遣某前来草堂,一则是问候送礼,二则是为了这些天发生的变故。
去岁年底,姚公连番上书请辞,并举荐了宋都督代己。
此后,姚公和源公一并罢相,而宋相公和苏相公已经拜相。
圣人原定年初巡幸东都,谁料想太庙祭室却突然崩塌,经姚公上书劝解,方才按计划巡幸东都。
为此姚公虽致仕,依旧五日一朝荣宠依旧,就在日前还上书奏请各州县多举忠良贤才。
尤其是山野草泽多有贤才隐者,应征召授官,以求再无人才遗漏。”
一听这话,杜士仪登时眉头一挑:“莫非是提到了卢师?”
“正是。”
苏桂点了点头,随即恭恭敬敬地说道,“虽则两京附近,隐居山野的高士众多,但若论声名,无过于卢公。
听说姚公奏疏一上,便有人提到了卢公,故而圣人立刻下了征书。”
他犹豫片刻,最后还是直言说道,“我家郎君回了东都之后,因前来求学于卢公的事人尽皆知,慈惠坊姚家大郎还亲自来探问过。
后来吾家郎君得知圣人打算下诏征隐士,本就急着想要赶回来,谁知道太夫人却突然病了,最后郎君不得不以送年礼为由,派了某前来报信。”
“十一郎有心了……昨日,圣人的征召诏书就已经来了。”
苏桂听了卢鸿这话,一时大讶,见杜士仪满脸苦笑,卢望之亦是眉头紧皱,他知道自己还是来晚了。
不过,该带到的话已经都带到了,他行过礼后便知机地提出告辞。
杜士仪扫了一眼卢望之,便起身把苏桂送了出来。
到了草庐外,他就直截了当地问道:“你家郎君差遣你来之前,可还有什么别的吩咐?”
苏桂仿佛早知道杜士仪会有这一问,四下里一看便压低了声音说道:“杜郎君,我家郎君说,书信不便,只能带口信。
事已至此,他恐怕一时半会难以回返。
您得劝一劝卢公,此前已经辞过三次朝廷征召了,这次倘若再辞,恐怕朝中会有非议,保不准还有人会借此为难,还请郎君多多劝说,请卢公其勉为其难应命。
这次前来征召的使者李林甫是右武卫大将军彭国公李思训的侄儿,宗室子弟,年纪虽不大,可不少公卿都为其姻亲,那些王宅公门之中,他也都是座上客。
此人应命而来,若有不成,回去之后必然会在朝中显贵面前添油加醋,对卢公极其不利。
郎君还说,此行随某同来的人,留下二人随侍卢公左右,以便日后侍从前往东都。”
听了这话,杜士仪不禁讶异地挑了挑眉。
崔俭玄尽管对读书听讲兴趣不大,但对卢鸿却颇为敬重,如果不是被家中绊住,凭着这家伙的性子,溜都能溜出来,决计不会一去不复返。
算算当今天子李隆基登基已经好几年了,如今甚至连姚崇都说罢相就罢相,足可见天子权威之重。
若是要强征一个隐士,个人意愿所能够起到的作用,实在是微乎其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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